黑田龙还在祭台上昏睡,爱丽丝也已准备休息。
而【森鸥外】还在擂钵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镜中少女不需要睡觉。
坂口安吾直呼内行。
从与爱丽丝分离过后,【森鸥外】就重新具现出了教团的黑袍,朝着擂钵街深处走去。
擂钵街内的街道复杂而无序,不能算是道路的路朝着远方延伸。空气中时不时飘来恶臭的气味,层层叠叠的铁皮房间的阴暗小路上偶尔能见到几个生死不知的人躺在此处。
老鼠在街道与街道间穿行,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当地居民的喝骂,偶尔夹杂着几声□□与钝器击打在人体上的声音。
时不时有眼神呆滞的行人与面黄肌瘦的孩子匆匆路过。
孩子尚且偶尔会规避一下街道上无处不在的肮脏积水,而行人只是麻木地往前走,踩在积水中发出啪嗒之声时,脚步也未曾停下——天色已晚,早点回到或许能提供些许庇护的地方,才是最紧要的头等大事。
最近,在夜间组织之间的火并越来越频繁。每天都有不成人样的尸体在阴暗的角落、在废弃的建筑、在垃圾堆之中堆积。
横尸街头者反而甚少。
当地的居民会扒了这些人身上的所有财物。无用的身躯则或是被不明人员带走回收利用,或是被少数走投无路的饥民带走,或是被游荡的流浪野犬与老鼠依次分食。
而横尸街头的,是最显眼的高优先级目标。
暗处有人窥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森鸥外】一看就并非擂钵街的居民。
擂钵街的刻印并非在外表,并非在衣着,而是在灵魂。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在争抢着活下去。
悠闲地在此处漫无目的地游荡的【森鸥外】,轻而易举地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暗中窥视之人都在暗自掂量。这种时候来擂钵街的外来人,是前来捕猎的猎人,还是一无所知的猎物?
夜色中响起了阵阵枪声。黑暗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担忧着自身被波及成为枉死之人,暗处的视线已然减少了许多。
即使是白日,辉光也从不在此处照耀。
而此刻,骄阳已逝。只有远方能偶尔看见一点若有若无的灯光,在灯火通明的横滨其他地方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在一片天昏地暗中,身穿教团黑袍的【森鸥外】仿佛和擂钵街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然而,下一刻,【森鸥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黑袍,随后慢条斯理地从黑袍中掏出了一盏提灯。
“瞳中门扉已奔赴光界,其后能奔赴的数已定下。”提灯在夜色中亮起,灯中光芒聚集。
不死心的窥视者终于散去。异能力者的能力千变万化,如无必要,他们并不想直面其锋芒。
枪声渐渐弱了下去。【森鸥外】转身循着枪声而去。
很快,【森鸥外】就到达了枪声响起的地方。面前,是两条道路交错之地。
周围的铁皮房边满是弹痕,地上躺着几个无助□□着的擂钵街居民。还未干透的鲜血浸透了这片土地,素日里破败道路上坑坑洼洼的积水也已被染上鲜红。
顺手连上爱丽丝,【森鸥外】抱着不浪费的态度试图收集一点影响。
“各位,有谁有一点钱呢?”【森鸥外】提着提灯走到了路口中央。
地上几人中,有一个伤势稍轻的,对他破口大骂:“你不是擂钵街的人吧!夜间还提着这么亮的灯,找死不要连累我们!”
擂钵街外围的帮派组织交火地带是高风险高回报的捡漏地点。
在横滨,并非所有的组织都会好心地给身为前线炮灰的底层成员下葬,甚至战况紧急之时,收敛尸骨也是件奢侈的事情。当然,除非是为了隐藏痕迹或是别有所图,横滨的这些帮派组织更加不可能去帮敌对组织成员收尸了。
这时候,足够胆大的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艰难生存着的擂钵街居民,便会冒着被各个组织在交火地带的收尾人员或是巡查人员击毙的风险,毫不留情地,仔仔细细地,将尸体的最后一丝价值利用干净。
擂钵街一向不挑剔。重伤的人,无论是交火组织的还是被波及的,也可以是前来捡漏的擂钵街居民的目标。而防止这些倒霉蛋报复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这些人再也不要醒来。
这种时候,躺在地上的人虽然知道九成九自己还是会被人发现,但在黑夜中耀眼如分裂的骄阳的灯光,足以把最后的一成生还希望撕得稀碎。
如果是死在擂钵街捡漏的人手中,虽然十分不甘与愤恨,但总还是预料之中;如果因为面前的这个提着灯的外地蠢货,那可太冤了!
故而,尽管十分愤怒,但几个躺在地上的人还是强行忍怒对【森鸥外】艰难地劝告兼威胁:“**的,你快把灯熄了!如果看到了光,被引来来这里的人足以将你杀死!我们也会被你连累不假,你**自己也不想死吧?!”
听完,【森鸥外】只摊了摊手,晃动的提灯的光芒在这几个动弹不得的可怜人身上明明灭灭,状若无辜地挑衅着地上的伤者们。
细长的影子从【森鸥外】背后晃动着延伸。
【森鸥外】微笑着走向了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