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韩滔这一问,宋江的面色陡然一僵,眼中更闪过一丝恼意来。这不光是因为韩滔当面提出的质疑,更在于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有所疏忽,把这一路巨大的隐患给忽略掉了。
其实仔细想起来,那一支由武松和鲁达两员孙途的亲信将领带去的十万精兵离开东京才是让他敢于突然发动政变的底气所在。要是这十万完全忠于孙途的百战精锐还在营中,哪怕给他十个胆子,宋江也是不敢像今日般来此招降的。
不过都到了这时候了,宋江自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乱胆怯,哪怕心中含糊,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当下便迅速一笑:“韩将军多虑了,既然山东和江南的兵马我有办法控制,那十万兵马自然也是一样。到时陛下和朝廷自会下旨安抚军心,而孙途又已授首,难道他们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不成?
“所以这些顾虑皆是小事,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现在你最该想的还是自己和家人的将来,难道你真想当一个逆贼,纵然死去也要被天下人所不齿吗?”这却是想要再施压力,让韩滔尽快归降了。
果然,感受到重压的韩滔再度变色,脚步微微后退,脸上也满是纠结:“孙太尉毕竟与我有知遇之恩,我实在不想做一个被人指摘的不义之徒……”
“那又如何?义分大义和小义,为朝廷为大宋,纵然有负小义也是正确之事。你也看到了,现在营中众将皆已弃暗投明,你若再不肯就范,那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宋江则趁势又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落在对方面上。
他很清楚,这两年里因为孙途的刻意栽培,韩滔在这禁军之中确实声望大增,许多将士都以其马首是瞻,所以今日要想顺利拿下军营及这十多万大军的控制权,还真少不了要把他说服了,这才会不惜多费口舌,几番劝说。
“我……”韩滔满脸纠结与痛苦,两眼都已经泛红了:“宋太傅说的是,我确实不该纠结于当初的小义气,一切将以大局为重!”
“你能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过,还不放下兵器,让所有人都出营听令?”宋江见此,心头猛然一松,大事已成,接下来只等皇城内孙途被杀的消息传出,东京便将彻底变天。这让他颇感兴奋和急切,目光更是死死盯在了韩滔的身上。
然后,这位往日的兄弟却做出了让宋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举动来,他并没有丢下手中兵器,而是左手在腰间一抹,再一抬手,呜的一声怪响就随之升上半空,最后更是在半空砰的一声炸裂,散开了一团火光。
这一下来得实在太过突兀,竟让宋江及其他人等都是一怔,下意识地就往空中看去。而韩滔则趁此机会身子一缩,就急速直朝后退去,身后百来名亲卫已同时而动,护着他便迅速后撤,拉开了与周围那些将领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一阵杀声已从军营内响了起来,之前营中看似茫然不知所措的将士
兵卒竟同时而动,个个提刀挥枪,如虎豹见了猎物般火速扑杀过来。他们的目标不光是措手不及的宋江人等,还有刚才已然放下兵器表示投降的军中将领们。
此番变故已足够让人惊惶了,而更叫宋江神色大变的,还有冲杀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两名杀气腾腾的将领。这两人一个身材高大壮硕,手中禅杖挥舞,犹如金刚降世,另一个则步履矫健,身形如风,两口钢刀起落间杀机四溢,让面对他们的那些将士人等心惊胆战,连兵器都举不起来,纷纷惊呼避让。
因为这两将在军中实在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威望,纵然不如孙途董平等主将,但只要提起他们以往搏杀血战的战绩,就足以压住所有寻常宋军了。
“武松、鲁达……他们怎会在此?他们不是早已去往江南平乱,怎会还留在东京?”在认出这两将的身份后,宋江本来雀跃兴奋的心已迅速跌落深谷,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绝望。
在这一瞬间里,他已迅速想清楚了其中原委——只怕自己早已经中计,所谓的兵马南下,所谓的京中空虚,大有机会全是孙途布下的一个陷阱,为的就是把自己,把李纲等不稳定因素彻底从暗地里给引出来的一条毒计!
就在他愣怔着,隐隐猜到了个中因果的时候,前方武松等将已经冲杀到来。不见丝毫的犹豫和手软,这些早有准备的将士已全力出击,刀枪并施,一下就把那些放下兵器和抵抗之心的将领全数斩杀。
直到惨叫四起,鲜血乱飞,宋江才猛地惊醒过来,赶紧吼道:“快退,退回城中固守!”一旦等到整个军营十几万大军全都调动冲杀过来,东京必然大乱,他们也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这一叫,才终于让部下人等纷纷回神,再顾不上其他,纷纷惊叫着扭身就跑。这些将士虽然是宋江的忠实班底,但也没说非要把命都卖给了他。之前只是因为认定了此番必能成功,他们才敢于深入军营。可现在,情况突然扭转,他们就顾不上其他了,一心只想着逃跑。
瞬时间,几千人马已作鸟兽散,只有少数三百多人在李逵的带领下紧紧护着宋江策马朝前方奔去。好在,似乎是为了先清除营中的不安因素的缘故,后方的兵马并没有立刻就追击宋江等人,放了他们逃出军营,并一路疾驰,直冲向前方城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