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未再退却,反而迎头杀来的宋军,依旧冲在队伍最前方的方十佛眼中立刻就露出了更为凶狠暴虐的光芒来,当即高声大喝,催马挥锤,直冲杀过去,口中更是嘶吼连声:“跟我杀过去,杀光他们!”
此时的吴军将士其实也已疲惫不堪,而且队列更是早就乱作一团,毫无章法可言,所以能一直追着宋军猛打,完全是靠的之前彻底压制击溃敌军的胜势。而且这支追兵不但人数已削减过半,连里头的将士都早已换人了——跟着方十佛杀出城去的吴军精锐在这场连夜的追击战里有许多都已力竭放弃,倒是作为其中一路伏兵在关键时刻杀出的一万多人竟跟了过来。
换句话说,这些吴军大部其实并非方十佛麾下所部,所以肯听从他的号令紧追宋军不放只因其身份够高,但论配合与底气,却是无法和真正的吴军精锐相比的。尤其是在看到本来落荒而逃,几乎没多少反抗的宋军竟突然掉头反杀过来后,他们心里也有些胆怯了,迎敌的反应更是慢了许多。
这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面,虽然追逃两军兵力相当,可当宋军孤注一掷地再次回头决战时,吴军主将方十佛居然只带了不到五千人迎了上去,直到双方接战,拖在后头的剩下兵马才如梦方醒,慌里慌张就冲杀过去。
感受到这一点的方十佛鼻子都气歪了,但他人都已经冲上去了,再说其他也已无用,只能奋力一搏!好在宋军到底已经是一支破胆的败军,纵然此时强行回头,战力也剩余不多,在他两柄铜锤此起彼落的疯狂挥击间,竟再度生生砸开一条血路,直冲向前方那几个甲胄最为鲜明的宋将。在这一路追杀的过程里,他早就认准了张衮等几名主要将领,深知只要阵斩此二人,宋军将再无反抗之能。
方十佛不愧是天下少有的猛将,纵然以少战多,依然如利刃切牛油,轻而易举就突杀进入到宋军阵中,劈波斩浪般直杀向那两个最重要的目标,眨眼工夫,离他们就只剩下百来步的距离了。
这下,可把张许二人吓得不轻,许慎更是高声喝叫起来:“快,弓箭手给我上去,射死他!”到此要命关头,他已顾不上这是在乱句丛中,胡乱放箭只会杀伤自家兵马了。
随着他的命令,一直护在他们身前的百多名亲兵中顿时就分出三五十个佩弓的稍稍上前,拿弓箭瞄了过去。瞬息间,一阵乱箭已带着呼啸直奔还在不断接近的方十佛而去,把他连人带马都给笼罩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叫人心惊胆寒的一幕出现了,即便是在久战之下,方十佛依然威风不减,眼见箭矢破空而来,竟是再度一振缰绳,双腿用力夹紧了马腹,催动胯下龙驹陡然加速,不退反进,直冲向了那迎面而来的箭矢。同时,其双手更是挥锤如云,一片暗金色的虚影已笼罩全身上下,连胯下战马都被护得周全。
只听得一阵叮当乱响,那迎头的乱箭竟被他直接冲破,所有箭矢或是失准,或是被他的铜锤轻易磕飞,只有三四支漏网之鱼插在他的肩头手臂处,但看方十佛的反应,这些箭矢却跟给他搔痒没什么区别了。倒是有些被他打开乱飞的箭矢,把周围的一些宋吴两军兵卒给射倒不少。
此时的方十佛在宋军将士眼中就已是魔神一般的存在,眼见他凶狠杀来,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心中恐惧,惨叫一声,便已四散而逃,在他前冲的路上,居然没几人再敢作阻拦了。这让方十佛气焰更盛,哈哈狂笑之下,更是厉声大喝:“宋将,留下你们的脑袋来!”催马如飞,眨眼已冲到了早已惊呆了的两将跟前。
十多个忠诚的亲兵立刻发声喊:“将军快走!”便奋不顾身地围杀过去,各种兵器直往这可怕的敌人身上攻去。但他们又岂是早已杀得性起的方十佛的对手,在其双锤每下都有数百斤力道的轰击下,没一个能撑住一招的,挨着死,碰着伤,惨叫着被他生生碾压,却连让他稍稍止步都做不到。
不过这些将士的牺牲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延缓了方十佛杀向张衮二人的速度,同时,他们死前的惨叫也终于让二人从震惊中回神。不敢再做任何的迟疑与停留,两人不约而同就已迅速拨马,朝着后方逃去。
而身为主将的这一逃,便使宋军才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拼杀奋战之心再次崩碎,只草草挡了一轮,就又一次掉头狂奔,逃命去了。这时,后方的吴军才刚刚杀到,见此更是大喜,连忙动手劈斩,又让他们斩杀了许多宋军。
可以说这一战方十佛生生就靠着自己的凶悍杀法正面击碎了宋军仅存的一点血勇。在砰的一下把最后一个缠在自己跟前的敌军打得横飞出去后,他又再度催马追了上去。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张衮等人平安逃走呢?
新一轮的追逃再度上演,此番的宋军比之前更为不堪,已彻底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心,一旦被追上,不是跪地求饶,就是被斩杀当场,往临安而去的一路上,已经倒满了他们的尸体。
当宋军仓皇逃到临安城下时,人数已削减到不到两万,而追杀他们的敌军兵力却还在他们之上,眼见如此,城头本想杀出救援的兵马都犹豫了。他们这里不过区区三千人,这时冲杀出去,怕是都不够敌人塞牙缝的啊。
同时,一个更艰难的选择也摆在了城中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