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震响传来,突如其来的这一刀还真就挡下了方十佛势在必得的一锤,也首次让他前进的脚步为之一滞。这让他迅速抬眼朝侧方看去,正瞧见卢俊义面色凝重地拧刀消力,再变招化斩为削,长刀如电袭向他的咽喉。
只一个照面,方十佛就已知晓碰上了真正的对手,当即不敢有半点疏忽,低喝声中,手中铜锤也迅速跟着朴刀旋转,继续与之纠缠使其难以施展后招,同时脚步已迅速调整直靠向卢俊义所在,另一柄铜锤也发出呜声怪啸,直取对方面门。
卢俊义没想到对方不但气力过人,锤上的招数也甚是精妙,当即也再度变招,以巧劲化旋为压,顺着对方锤上的力道将之引向另一柄袭向自己的铜锤,从而化解了迎面的这一击。
再一次的当响声中,方十佛的攻势终于被彻底挡下,但卢俊义的身子也为此往后退去。单论气力上的比拼,他显然不是对方敌手,只能想法儿拉开些距离,再靠着朴刀的长度来夺回主动了。
可方十佛又岂会如其所愿?一见对方欲退,他便是一声低喝,足下一发力,人已急速前跃,锤子挥舞间再度连伤数名壮胆要拖延其攻势的宋兵,唰地一下,竟已扑杀到了卢俊义跟前,当胸便是两锤连环轰出。
虽震惊于对方的速度判断,卢俊义倒也没有慌乱,也在一声喝后,突然止步,再横刀前架,硬生生扛下了这两下重锤。饶是他武艺精熟,下盘极稳,在接连硬接敌人的数记猛轰后,脚步还是变得虚浮起来,忍不住再度后撤,同时因为虎口激裂,难握实朴刀的关系,中门处也露出了一丝破绽来。
善于猛攻的方十佛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机会呢,当即便再度提速,全然不顾身边还有其他宋军将士的攻击,便如猎食的猛兽般凶狠地扑击上去,两把铜锤更是分上下直攻对方的面门与丹田,只要挨上一下,卢俊义就是不死怕也得重伤不起了。
其实并非卢俊义真就在武艺上不如方十佛,实在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对他多有制约。他一身武艺走的是巧变迅捷,要是身在开阔地带一对一交手,百招内或许两人能打个平手,百招后他必然占据优势。但偏偏这里的地形实在过于憋窄,再加上周围还有大量双方军士混杂,让卢俊义一身本事只能用出七分来,再加上对方这等凶悍的冲打,就迅速对其产生了压制。
眼看敌人凶狠扑杀过来,卢俊义眼中也流露出狠厉之色,当即一声长啸,手中刀突然一转,竟重新由横斜化作直竖,刀光一闪,已卷起急风,竟是没有理会对方的攻势,径直劈向其面门要害。
这完全就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两败杀法了,也是卢俊义在被逼无奈下做出的最后一搏。但眼前的方十佛却在此等杀招临头时连眉头都未曾皱上一下,反而把前冲的势头加猛,全不顾头顶刀气如练落下,只是一心要把两锤轰在对方的要害处。
他可以被一刀斩中,但对方也必然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就在双方即将拼个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卢俊义突然就变招了,前劈的朴刀被他迅速回撤,再一斜间挡在了身前,竟巧妙地化作两道刀光,正好拦住了上下袭来的铜锤,再度发出一声长响,却是两下撞击在短时间里连在了一起。
而在这当响声中,卢俊义的身子也已打横飞出,口鼻中皆已溢血,显然是内腑被震伤不轻!
仓促的变招,再加上本就不算强项的硬打猛攻,导致卢俊义居然败在了方十佛之手。说到底,多年养尊处优下来的他纵然武艺再高,到了沙场上也终究不是凶悍绝伦的猛将的对手。
而在几招间击伤卢俊义后,方十佛的凶焰更盛,暴吼一声间,手中锤子已一收再出,砰的一下,正砸在了身前一名逃避不急的军将胸口,将他整个身子都打得塌陷下去,人也跟着萎顿立扑。
这等凶神杀法立马就吓住了一大片的山东军,让他们再度轰然往后退避开去。
要是在开阔地带,纵然面对如此猛将,他们也可用坚不可摧的战阵来与之缠斗交锋,但此地却根本摆不出任何阵势来,只能凭自身武艺与之正面交手,如此普通将士的不足就被彻底放大了,几乎没一人能挡他片刻的。
“杀!”随着方十佛嘶吼前冲,其他吴军也大为振奋,呐喊着汹涌杀上,竟打得本来都已要展开反击的山东军节节后退,战况在这一瞬间就似要最后定论了。
说到底,两军交锋比拼的还是谁更果决敢拼,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当方十佛大杀四方,不断逼退宋军时,他麾下的兵马就能爆发出绝强的战斗力来了。
而将士们的喊杀声也反过来激发了他更强的斗志,整个人如不知疲惫的傀儡般再度嘶吼着,如烈火般直扑向还未站稳的卢俊义,誓要将其毙杀军前。
就在他再度冲杀到卢俊义跟前,狞笑着高举铜锤便欲轰下时,身侧却传来了嗖的一声锐响,一道慑人的寒气直刺肌肤,让方十佛心中一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急忙收回左手锤,斜挥作迎,抵挡这一可怕的招式。
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他这一锤竟落在了空处,同时那锐响却是越来越近,这让本来还把全副心神放在卢俊义处的方十佛只能迅速变招,右手锤急回护身,目光也立刻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