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等的就是赵佶这一问,当下就奏道:“陛下,就在去年末今年初时,夏国兴庆府内就曾出现了一场不小的动-乱,之后更是爆发了该国太子、越王等为首的数股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如今其国内更是不稳……而这一切动-乱的根由,其实都是由孙途所引起。”说着,他便把孙途信中详述的其在西夏的种种经历作为用简明的说法给道了出来。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但是赵佶,就是其他臣子也都听得有些发怔,这一切要是事实,那孙途的胆子也太大了,而他的功劳也确实如童贯所言,比之以往任何一件功劳都要大得多。
要知道西夏这些年来早已成为大宋心头之患,虽然他们未必真能对宋构成多大的威胁,但其却一直拖住了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导致他们想要夺取燕云十六州的大计不得不一拖再拖。另外,与西夏的多年交战,也消耗了大宋太多的钱粮国力,光是西军的军费支出就在百万以上。
如果这一切真是孙途所为,并导致夏国内乱不休,就算大宋不趁此机会出兵灭其国,这也算是一桩天大的功劳了。赵佶此时更是喜上眉梢,忍不住赞道:“若真如此,孙途能为大宋身入敌国冒此等大险,倒真是个难得的忠贞臣子了。”
“陛下圣明,臣正是因为了解孙途的为人,知道他一向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所以才敢说他在青州的种种作为定然也是为我大宋考虑!”童贯趁机就想把此事给彻底定性。
高俅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再顾不上皇帝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急忙再度出声:“童枢密,你这话可未必作得了准啊。你是如何知道夏国的这场变故就是因孙途而起?就因为他自己给你写了书信表功吗?这等话你居然也敢信?要我说,他这分明就是在抢夺不是自己的功劳。”
高俅一发话,其党羽人等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是啊,童枢密,光凭那孙途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作得了准?说不定他这几月里只是在辽国东躲西藏才得以脱身,根本连夏国都未曾去过呢。”
“就是,他能从辽国活着回到大宋已是天大的侥幸了,又如何能赶去千里之外的夏国,还在那里闹出此等大事来!”……质疑者不断提出自己的看法,倒让赵佶都有些犹豫起来了,童贯所言到底是不是真,别是他也被人欺骗了吧。
高俅早猜到了高俅会在此事的真实性上提出质疑,所以此时并不见丝毫慌乱,只是扫了众人一眼道:“陛下,臣可不敢大胆欺君,若非孙途能拿出实证来,臣也不敢在此提出了。”
“哦,却是什么证据?”
“其一,便是这枚夏国精锐铁鹞子的令牌,这是他从夏人手中夺取,并凭之逃出夏都的关键所在。”童贯说着便取出了一直藏着的那枚令牌,这自然也是孙途随信送来。
看着这枚形制与大宋腰牌很有些不同的铁令牌,赵佶倒是又信了几分。但还是有人哼声道:“一枚令牌算什么证据?西军那里必然有大量缴获,而且童枢密你可是在西线与夏人有过多次交锋之人……”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认为这是童贯作假了。
这话让童贯心头一恼,深深盯了对方一眼后,也冷哼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只有这一件物证当然不够,但臣这里却还有人证。”
“人证?莫非童枢密是打算让夏国君臣来我大宋作证吗?”高俅调侃了一句,他还真不信对方这时候能拿出什么人证来。即便退一步他真有什么人证,自己也大可说此人所言不可信!
童贯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看了眼皇帝后,方才将目光落到了臣班里的一人身上:“礼部李侍郎,你此番去往夏国可去拜见了他们的枢密使乌古鲁牙,并在那里与辽国使者意外相遇吗?”
被他点到名的李侍郎神色陡然就是一变,自己在兴庆府的行动居然都被童贯给掌握了?而这时,殿上君臣都拿眼看着他,让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点头应道:“正是如此……”
“那之后呢?”童贯说着,不等对方开口,便又自己答道:“你与辽使曾在那乌古鲁牙跟前好好地争辩了一番,结果还没让其表态呢,又有人出现搅乱了当时的局面,可有此事?”
“不,不错。”李侍郎再度点头,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强烈了,自己的一切举动竟都在童贯的掌握之中,这也太可怕了吧。
“其实当日出现的几人里就有一个是孙途,当时他化名孙千里,托身在越王手下。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庇护,所以他才能在兴庆府内闹出那场大乱子来。如今西夏国中还在画影图形捉拿这个叫孙千里的‘逆贼’呢,若各位不信,大可派人去夏国打听一番。另外,这千里正是孙途的表字,此事也有许多人都知道。如今各位可还怀疑孙途是在冒功吗?”童贯说着,再度看向了高俅等人。
而这一回,他们终于是不再出声,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们当然不好再强行否认。同时不少人心里也是一阵惊讶,这孙途的胆子和本事还真是大到没边了,不但在辽国安全脱身,居然还跑到西夏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来,怪不得此人能在短短时日里升为一路都监,怪不得他敢在青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甚至能引得童贯和高俅两大权臣因他直接翻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