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数百辆装满了粮食的车被厢军士卒在自己等府衙官员的眼皮地下大摇大摆地推进城去,慕容彦超的脸色是阴沉到了极点,再看向汪平时,眼神里也多了不少敌意。
到了这时候他如何还猜不出对方的身份有问题,恐怕就是孙途背后的靠山童贯等人暗地里支使过来的,自己这次丢的丑,吃的亏可着实不小啊。而更关键的是,这么一来他还如何告状?这两人完全是一丘之貉,哪怕自己将现在青州城内厢军坐大,强压自己这个知府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恐怕汪平也会帮着孙途隐瞒吧?
虽然心中愤怒,但慕容彦超终究城府不浅,脸色也只难看了一小会儿,便再次笑吟吟地凑了上来:“既然汪提辖的差事已经交接,那就更不能拒绝本官的一番心意了,且去城里喝上几杯水酒,歇上几日如何?”
汪平稍微愣了下后,便也笑着抱拳道:“既然慕容知府如此盛情,下官岂能不识抬举,如此就多谢了。”
孙途见此,也忙在边上跟了一句:“不知下官可有幸同列于席?我想慕容知府总不会吝惜那点酒饭吧?”
“哈哈,就算孙都监你酒量饭量再大,本官也还是招待得起的。而且当日你来青州时本官也没有设宴为你接风,那就在今日一并补上了。请——”慕容彦超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神采,笑着做了个手势,便率着自己那些下属大步而去,同时心里也已暗暗有了一个决断。
孙途听出对方有暗讽自己是酒囊饭袋的意思,却也不见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又为给汪平做了个请的手势,才落后对方半步往里行去,也算是给足了这位的面子。至于那些转运使衙门的官兵人手,则是随在他们身后入城,到时自有官府和军营的人出面招呼。
在与前面的慕容彦超等人拉开一定距离后,汪平才略回扫了孙途一眼,放低了声音道:“孙都监真是不简单啊,才到青州一个多月就已能与慕容彦超分庭抗礼了。就童枢密信中所提,这位慕容知府在青州可谓一言九鼎,不少来此的官员可都没个好下场啊。”这算是当面就将自己的身份来历给点明了。
孙途也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闻言只是一笑:“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倒是汪提辖你这次前来是真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纵然我能压他一时,可只要军中粮饷还在府衙手中总会受其反制。”
“呵呵,好说。另外,童枢密还让我给你传句话,要是你能独揽青州之权,哪怕将慕容彦超除掉了,只要有正当借口,他都能帮你顶住朝廷的压力。”汪平再次把声音一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孙途闻言眉毛陡然一挑,想不到童贯行事居然比自己还急。不过想来也是,他在朝中就没能斗得过高俅,现在高俅还和梁师成联了手,恐怕他情况是越发不妙。这就需要他在地方上的势力做出些回应来鼓舞底下人的士气了。
当然,孙途也不信童贯真能说话算话,当初自己在江州可是将差事办得妥妥当当,而且还是帮蔡九除掉了身边的心腹大患。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梁师成他们找了由头打发到了青州这里,那时童贯可完全没有保自己的意思。既然之前如此,那等自己真除掉了慕容彦超,朝廷怪罪下来童贯也未必真会信守诺言,保护自己。
反正别人是靠不住的,最可信的还是自身的实力。所以把青州军尽快操练成一支精锐之师才是关键,至于除不除掉慕容彦超,那就只能等等再看了。
见孙途听了这话后陷入沉默,汪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传句话而已,而且论地位,论对童贯的重要性都无法和孙途相比,自然不敢多问了。直到孙途重新回神,他才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过去:“这是童枢密亲笔书信,也是给你的。”说实在的,他是真有些羡慕孙途,一个远在青州的小小都监,居然能让童枢密如此看重,不但派自己过来帮他,还送上亲笔书信。
孙途也有些奇怪,但还是谢了一声便把信收到了袖子里。现在当然不好查看信中内容,只等晚些回了军营再看不迟。
两人随后又边走边聊了些其他的东西,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三层酒楼前,那正是青州城最大的归雁楼,今日慕容彦超正是把酒宴设在了此处。
此时酒楼里的人一看到官府众人到来,就赶紧由掌柜的领了人出来见礼,然后便一脸巴结笑容地将众人迎进了楼去。今日这三层酒楼已完全被府衙给包了下来,所以也没有其他客人,那些府衙官吏以及部分转运使衙门的吏员也都能在一楼二楼喝酒吃饭,至于三楼,则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只有慕容彦超、方平、申卞等几名府衙要紧官员,以及孙途、汪平能入得了席,所以这儿就显得格外空旷。
入席的人虽然不多,但这三楼上的酒菜却着实不坏,本来慕容彦超就是打算好好款待来人,从而好借其之力来对付孙途的。现在事情没能成,但酒菜早已订下自然是不能退了,而且还便宜了一同而来的孙途。
相比起这些位科举出身自重身份的文官斯文的吃相,孙途和汪平两人一旦坐下后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除了与这些府衙官员必要的应酬外,汪平更多的还是和孙途推杯换盏,互相说着些军伍或是武学上的事情,还真有些旁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