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我按照原定的想法,把女仆招呼过来,替我收拾行李。
大概告诉了她要带上什么之后,我就在旁边无所事事起来。
手机在这时候收到了一条新信息,通信人是陌生号码,但不耽误我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不通过好友申请吗,小莱伊?
是第几次收到差不多内容的信息了呢?
这次,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点开了选项卡,毫不犹豫地将发送这条信息的号码拉黑。
明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西索真的很麻烦。
我还在微皱着眉头思考到底是谁走漏了我的个人信息,女仆忽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索:
“莱伊小姐?”
我疑惑地抬起头来:“嗯?”
她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我看了一眼,女仆脚边的行李箱已经被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塞满了大半。
.她手里正提着一条裙子,而在床铺上,几件凌乱的衣服间,夹杂着类似纸片的物品。
我的衣服里面,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东西?
我伸出手,摊开手掌。
女仆放下裙子,看懂了我的示意,从衣服间捡出那格格不入的藏匿品,递到我手中。
不是普通的纸,是小型的信封。
我的心颤了颤,隐约冒出了模糊的,绝对称不上友好的预感。
顾不上女仆怪异的神色,我拆开信封,迫不及待地抽出里面的纸张,看了一眼。
是一张船票。
注明的登船时间是去年的五月中旬。
我将船票翻过来,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我又翻过信封看了一眼,在信封角落的地方,有一颗线条干净的小小的爱心。
……这个人,明明嘲笑了很多次我总会在给他的便利贴留言上画爱心的习惯。
心脏好像被捅了个对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寒风哗啦啦地往里灌,撕扯着奔腾不息的血管。
四肢不知不觉地发起冷来。
原来他给过我们机会。
是我错过了。
是天意吗?是命中注定?
可是,明明是愿意带我离开的,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
他在赌什么?用我那么期待的我们之间的未来去赌吗?
说到底,沉溺在那段感情之中的人,只有我一个吧。
我忽然有些疲惫。
没有一丝折痕的,堪称崭新的船票,被我重新封回了信封里。
然后我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将信封塞到了最边缘的角落。
“……继续收拾吧。”我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对女仆道。
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执行我的命令,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
“是……那位留下来的遗物吗?”
我没有回答。
女仆又道:“夫人吩咐过,如果在家里发现了大少爷的遗物,就要……”
“不是。”我打断她的话。
她却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和我僵持。
我加重了语气,控制不住地不耐烦起来:
“我说了,不是。……他的东西你们不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差把我也带上了吗?”
女仆吓了一跳,大概是第一次见我发这么大火。
“对不起,莱伊小姐。”她立刻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我冷着脸转过头,照着镜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柯特送的那枚戒指和自己最喜欢的耳环,随着自己剧烈的动作而摇晃出来回摆动的幅度。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耳环上的宝石,在灯光映照和阴影间交替着展现出深浅不一的蓝。
我越发烦躁起来,一把扯下这可笑的纪念物,又把柯特送的能与之相称的戒指也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狠狠往窗外一掷。
……我再也不要见到这种深海一样,轻易就能将人溺亡的蓝色。
它和那个人一样,让我感到厌恶。
大概是白天的睡眠时间太长了,这一晚,我盯着天花板发了一夜的呆,都没能进入睡眠。
第二天,柯特又旁若无人地推门进来了,坐到了我的床边。
我的目光还黏在空白的天花板上,眼角余光只能瞥见他繁复美丽的和服下摆。
“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人能拦着你吗?”我问。
柯特没有回答。
我也不需要他回答。
因为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何其可笑。
我的母亲,是个满腹野心,不顾一切追名逐利的可怕女人。
揍敌客的恶名,母女之间的感情,维持社会秩序的道德准则与规矩,很多东西在她那里都不被重视。
只要能够获利,她愿意舍弃一切与之交换。
无论是伊尔迷还是柯特,只要想要走进我卧室的人姓揍敌客,她就不会多行阻拦。
从小到大,她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为数不多的道德观念的时候……好像就只有那次,我告诉她我一定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她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告诉我绝无可能。
不过,就算不考虑我的母亲对揍敌客家有多么追捧,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