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一楼,名曰四方,聚士子儒生,议天下之事。
四方楼的主人是谁,知道的甚少,不少人打探之下,也只知道那楼主从不见外人,甚至于几乎无人真正见过四方楼主人的真面目。
四方楼水榭之中,冯乔靠在软垫之上,身上盖着张薄毯,毯下空空荡荡的,仿佛没有支撑一般凹陷下去搭在椅子上。
她身前的桌子上放着近来收集到的消息,有些还未来得及整理,而有一些则是已经整理好,准备专门存放起来。
冯乔手中拿着支笔,在其中一张纸上勾上着重标记之后,正准备将纸让玲玥收好时,就见到一道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廖楚修坐在帘子外面的椅子上,如同回了自己府中一样,敲敲桌子道:“渴死本王了,上茶。”
冯乔抬了抬眉毛,声音沙哑道:“我倒是不知道王爷府中几时穷成这样了,还要来我四方楼中讨茶喝?”
“这不是知道你刚得了白玉雪芽,那玩意儿连皇帝宫中都没有,这般贵重之物,本王若不帮你压压贵气,万一惊着你可怎么是好?”
冯乔闻言翻了翻眼皮,她哪能听不出廖楚修话中的嘲讽,她挥手止住了准备去沏茶的玲玥,把手中的笔放在端砚之上上,没好气道:“王爷有时间惦记着我这里的东西,倒不如先想想该怎么处理御史状告你拥兵自重,放任府中下人闹市行凶,伤及皇族的事情,宫里头本就瞧你不顺眼,指不定趁此机会将你一锅端了,到时候王爷怕是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乔儿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廖楚修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脸惫赖,一双桃花眼隔着纱帘看着里面那道模糊的身影时,像极了偷吃了糖的坏狐狸,那张脸好看的让不远处的小丫鬟脸红心跳。
冯乔磨牙:“对啊,担心你……怕你死的太早!”
“那乔儿可要失望了,本王怎么舍得比你先走,要是本王没了,乔儿该多孤单啊。”
冯乔:“……”
呸!
孤单个鬼!
冯乔抽出旁边一沓东西,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冷着脸道:“永定王,我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是四六分成,我负责寻货销货,寻找下家,而你负责船队的安全,这中间你不出一分钱,甚至货不经你手,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人直接抢了我的人,还扣掉了七成的银子?”
廖楚修看着翻飞的帘子,挑挑眉毛:“有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本王怎么不知道?这蒋冲也太不会办事儿了,他怎么能带着人抢乔儿的银子呢,乔儿别急,本王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蒋·背锅侠·冲狠狠打了个喷嚏。
“廖楚修!!”
冯乔听着廖楚修无赖的话,直接气笑了,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没有这不要脸的王八蛋授意,谁敢吞他永定王麾下的东西,不怕这土匪似得王八蛋带着人直接打上门去吗?
冯乔险些骂出声来,好不容易压着怒气,声音沙哑道:“冯乔此次幸有王爷相互才能得此利润,这些银子交给王爷本也没什么,只是眼下冯乔手头不便,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将银两交还于我,待到日后,冯乔必当双倍偿于王爷,决不让王爷吃亏。”
廖楚修听着冯乔的话,轻笑道:“哦,乔儿急需银两,那不妨告诉本王为什么缺钱,本王也好去找蒋冲,让他将银子还给乔儿。”
冯乔语塞,半晌后咬牙道:“王爷地位尊崇,若需银钱,大可直说就是,何必做这等下作之事!”
“可本王就是觉得乔儿的银子热乎~”
“你!”
冯乔气得忍不住一锤桌子,只觉得这人可恶至极,她转身推着轮椅就想离开,却不想往后一仰时,轮椅下的插销松动,椅子轱辘便朝着身后滑过去,冯乔手上根本无处着力,轮椅猛地撞在横栏之上,而冯乔直接便翻了下去,整个人朝着水里掉了下去。
“小姐!”
玲玥脸色一变,伸手就想去抓冯乔,却不想她还没动作,身旁就一道黑影闪过。
廖楚修抱着怀里的人在水面上的莲花上一点,便借力回到了岸上,怀中的人轻如纸片,大腿以下空荡荡的,而她脸上的白纱落开了半截,露出里面斑驳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来样貌的脸来。
自那一日冯乔落水之后,她已经数日不曾见他,廖楚修站在水榭之前,听着里面的下人道:“王爷,主子已经回府去了,王爷请回吧。”
廖楚修抿抿嘴,转身离开,回了定王府后,却见到邵缙提着酒坛子在他院子里喝酒,邵缙显然从蒋冲嘴里知道了他去过哪里,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摸摸下巴道:“又去四方楼了?”
廖楚修没说话,邵缙喝了口酒道:“瞧你这样子,是又没见到人?”
“没见到。”廖楚修说完之后,皱了皱眉毛:“我是不是不该拿了那笔银子?”
邵缙闻言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满脸古怪的看着廖楚修道:“你不拿那银子,难不成还等着冯家拿着那笔银子之后,跟顾家一起替皇帝招兵买马,转过头再来对付你?”
“我说廖楚修,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还是你瞧上冯家那丫头了?”
廖楚修闻言一怔,想起冯乔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