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徐子月止住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我姐回家,和我妈在吵架。我就算带着耳机,还是会有刺耳的声音传来,让我无法集中精力。那时候我在毕业实习,准备研究生考试。”
“我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吵得非常凶。后来我姐就进屋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住。我说,‘你如果出去住,以后就别回来了。’就这一句话惹怒了她,她过来和我厮打。她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没少说我的坏话吧?你以为我会走得干脆,把一切都留给你这个小贱人吗?’她抓着我的头发,用膝盖顶我,我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下,她的后脑就撞在了床头柜子上,那时候她流了很多血,后来就不动了……”
徐子月又开始崩溃大哭:“我叫她,她没有回答我,我过去摸她的鼻子下面,怎么也感觉不到气流。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后来我妈就进来了,我问我妈要不要送我姐去医院。我妈说……”
忽然门口的一阵嘈杂打断了她的话。
门外响起了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你们为什么抓了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徐子月迟疑了。
那是唐璐的声音,顾言琛没理会她,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压住了徐子月审问椅的扶手,狭长的双眸直视女孩的双眼:“她说什么?”
徐子月感觉到一股压力袭来,她下意识回答,颤声说:“她说,不要叫救护车,也不要报警,她来处理。”
根据验尸结果,那时候徐雅培很有可能是在和徐子月的争斗里头部受伤昏迷,引起了休克。昏迷的人呼吸微弱,徐子月就以为自己杀了姐姐。
等徐子月供述完,顾言琛才打开了审问室的门。
唐璐站在门口,还想争辩什么,一看到顾言琛,低头把话咽了回去。
警局内部禁止喧哗,她知道这个道理。
今晚本来徐子月说会回家吃晚饭,可是她做好了饭以后,一直没有等到女儿,这才惊觉,赶到了市局。
现在,唐璐立在一旁默默祈祷,希望徐子月没有说出太多的内容。
只要没有说出太多,就还可以请律师,也有周转的余地……
顾言琛却道:“唐女士,你的二女儿已经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现在,你是杀害大女儿徐雅培的嫌疑人。”
说完话他打开了对面的审问室,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璐愣了一瞬,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坠入了冰冷的湖中。
她还是来晚了。
女儿已经说了。
唐璐机械地迈步,走进了那间审问室,看着四面的墙和对面的警察。
然后她坐在了桌子对面的审问椅上。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女人又恢复了平静,她挺直了腰背说:“当初,是子月无意之中杀害了雅培,我把雅培的尸体运到了荒废的游乐园,然后把尸体留在了那里……”
顾言琛看着女人的双眼,从下午认尸的时候,他就发觉出了女人的一些不对劲。
可是那时候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和案件的关系。
案子审到这里,出现了一个关键点,唐璐是否知道徐雅培是活着被关进去的呢?
如果她知道,那这就是故意杀人。
如果她不知道,那徐雅培只是死于意外。
陆英问:“弃尸?那你为什么要把那间房间锁住。”
唐璐道:“我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有人发现她的尸体。”
顾言琛没有绕圈子,直接把一张女尸手指的图片推到她的面前,那剥落破碎的指甲,看得人触目惊心:“法医验尸和现场的痕迹都证明,徐雅培被关进去时,还是活着的。”
唐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平静而淡然:“我不知道。我刚刚听到这一点。”
顾言琛皱眉看着她,没有愧疚,没有惊讶,这绝对不是一个母亲发现自己误杀了孩子以后的自然反应。
到现在,他越发觉得,这是一起故意谋杀案。
可是想要通过证词和物证来证明这一点何其困难?
如果唐璐咬死了这一点,很可能会改变审判结果。
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如冰的女人,顾言琛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够击破她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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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君辞已经换上工作服,拿着几张检验报告单来到了刑侦楼。
他走入观察室中,看到了负责记录的白梦,沈君辞把那份检验报告书放在一旁:“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就是徐雅培,在门口的血迹是死者的直系血亲留下的,和唐璐的血型一致。”
然后他问白梦:“情况怎样了?”
白梦道:“徐子月招供了,顾队正在问唐璐。目前她的说法是,徐子月推倒了徐雅培,导致她的头部受伤。唐璐仅承认自己帮助二女儿抛尸,不承认自己杀人。”
沈君辞听到这里,透过一旁的观察窗看向审问室。
白梦道:“放心吧,顾队是个人形测谎仪,说谎什么的,根本瞒不住他,就是这个女人心理素质很好,不知道这场要审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