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安静不语,李春昼抱起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土鸡丽丽,仰头笑眯眯道:“阿宝,多亏你刚才扮红脸,省了我好些事。明天的琉璃盏我去不了了,但是我这儿也有件好玩的事,你要不要来?”
宓鸿宝眼睛一亮,爽快答应下来,将原先的安排想也不想地抛在脑后。
两人三言两语约好,李春昼点头,转身便要走,宓鸿宝却又莫名其妙地拉住她的手腕,李春昼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我送你回房间。”宓鸿宝正处于变声期,说话像鸭子叫,即使如此,他依旧定定地看着李春昼的脸,话里不舍和不好意思也很明显。
李春昼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啊。”
从春华楼上到后院李春昼的房间,也不过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宓鸿宝看着她走进房间里以后才转身离开,只是步子又缓又慢,像是在期待什么。
有人唤住他。
当听到一声“阿宝”时,宓鸿宝就屁颠屁颠地就回头了,脸上再清楚不过地写着——我就知道你会叫住我!
李春昼看着他恨不得翘起尾巴三百六十度转一圈的模样,有些发笑,她抱着一件云白外衫出来,垫着脚帮宓鸿宝披上。
李春昼帮他系好喉结处的暗红色系带,叮嘱道:“夜里寒露重,你先披着我的衣裳。”
宓鸿宝下巴只要一动就会碰上她乌黑的发丝,李春昼身上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宓鸿宝感觉鼻腔微微发痒。
周围的环境不算特别寂静,但李春昼依然听到宓鸿宝心跳跳得特别大声。
宓鸿宝猛地一下子俯身,把李春昼拥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没轻没重的,李春昼被他吓了一跳,半晌后才慢慢摸了摸他埋在自己颈边的脑袋。
宓鸿宝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即使在夜里,那双眼睛也明亮至极。
李春昼目送他往楼上走,刚回过神,就看见一个并不是小院里的侍女往自己面前噗通一跪。
黑灯瞎火的,李春昼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到了站在侍女身后一动不动的池红,她伸手示意池红先不用过来,然后李春昼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院子里?”
那名年纪不大的小侍女想要扑上前抱李春昼的腿,又有些放不太开,最后只是膝行了两步,如泣如诉地说:“姑娘,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不想在楼里卖身,只要你能给我一口饭吃,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齐乐远听了这漏洞百出的话,倒是伸了伸脑袋,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名侍女也是玩家,就是这手段太粗劣了些,演技也差,不知道能不能骗过李春昼。
侍女说完这番话以后就安静下来,等着李春昼的回应,池红始终面无表情地低头站着,李春昼盯着侍女看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今天找上门来的贵客可真是不少啊……”
侍女紧张地抬头看着她,李春昼已经扭头吩咐起池红:“给她找个住处吧,对了……”
她又转头看向鹌鹑似的跪在地上的侍女,“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又惊又喜,怯生生地回话:“奴婢叫明香。”
齐乐远对了对群里的人名,果然是玩家,他在心中暗暗感慨,李春昼人虽然不傻,可到底是妇人心肠,居然真的什么人都往身边放,唉,女人果然就是这样。
大概是一天过得真累了,李春昼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
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池红把人带走,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今天中午我带回来的那个叫红豆的丫头,你不用插手她的事。”
池红干净利落地应下,带着明香离开小院。
房间内,李春昼点亮床边的油灯,懒洋洋地往拔步床里一靠,毫无形象地甩下木屐去,又招招手,把始终安静站在黑暗中的李折旋叫过来。
齐乐远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蹲在地上马上就要睡着,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对奥,还有这小子,他怎么又进来了?
李春昼这次没有把齐乐远扔出去,今天从早到晚,先是经历了楼上死人、跟谷夌凡斗嘴、去梨香院买人、东西市打探消息,回来以后又见了宓鸿宝、钱朝新、卖花商贩、明香,李春昼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就遗忘了齐乐远的存在。
李春昼声音低低地说了声“过来”,为了平视她的脸,李折旋跪在床边,定定地注视着李春昼的眼睛,他的眸色浓黑,瞳孔和虹膜没有太强的分界线,注视久了,难免会有种凝视深渊的感觉。
“乖孩子,”李春昼捧着他的脸,“今天吃饱了吗?”
李折旋注视着李春昼的目光其实很吓人,浓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像是在盯着注定属于自己的东西,带着股难言的诡异感。
齐乐远怀着一些暧昧难明的心思,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私房密语,但是今天的困意来得太过汹涌强烈,眼皮像是坠了千斤重,按照与他意志相反的方向一点点落下来。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李折旋爬进床中,像一滩水,将李春昼整个包裹进怀里。
***
红豆是连夜跟着自己的爹娘从春华楼跑出去的。
她翻过并不算高的院墙,外面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