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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1 / 2)

梁嘉禾奔到医院时,手术室门口已经堵满了人,岳母坐在椅子上拍着腿哭嚎,岳父佝偻着肩膀,妈妈低头抹眼泪,父亲站在中间,背手往门上看。

他看向现场唯一一个表现比较平静的女人。

孙晓星朝他走过来,视线掠过他这一身狼狈,咬紧牙关,用力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声音脆亮,男人的脸被打偏,微红眼眶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甩出一滴泪,抛物线落在地上,迸溅成花。

孙晓星怒道:“你可真够本事的,自己惹出来一身骚,全落到翟静身上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

听见响声的双方父母赶忙跑过来,梁家爸妈将儿子拦在身后,翟家爸妈拉住孙晓星的手,翟妈妈泣不成声,翟爸爸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梁嘉禾保持被打偏的姿势良久,才扭回头哑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孙晓星冷声:“在清宫。”

“人没事——”

“你来的时候看见那滴了一地的血了吗,还敢说人没事?!这是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

梁嘉禾看见了。

他的手脚冰凉,浑身都很冷,只有左脸火辣辣的疼,提醒他这不是最近那些支离破碎的梦。

是他要继续面对下去的现实。

……

没多久,手术室门从里面拉开,一张蓝色病床被推出来,女人身上盖着同色被单,额发湿润,脸颊和唇瓣如百合花纯白,衬得睫毛更黑,安静闭着,不像睡着,更像是死了。

“静静——”翟妈妈哭着扑上去,哭喊声震动楼道,肝肠寸断,即便是见惯了此情此景的医生和护士都忍不住动容,但还是要连忙拉住她,“不要堵在这,先送病房。”

梁嘉禾跟到门口,脚步迟疑下来,没敢进病房。兜里手机突然震起来,他走到墙边接听,说自己家里出点事,要请几天假。

总经理说:“你蜜月就半个月没来公司,这才过多久就又请假,等你回来了,公司大门在哪你还能记得吗?”

“我老婆出车祸了。”梁嘉禾眨了下眼,抬头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孩子……也没了……”

他没有至交,没有知心朋友。

他不知道能与谁说。

领导安静许久,批了他一周的带薪假,“节哀,记得公司大门就好。”

翟妈妈再伤心,天色渐黑,兜里手机一遍一遍地响,还是要回家给儿媳妇和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做饭,翟爸爸跟着一道回去。

梁妈妈坐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盼孙子盼了三年,结果盼来了孙子没了的消息,只觉得人生都灰暗没希望了,拽着梁嘉禾的衣服哀哭:“我们家是造的什么孽啊,想让你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妈,对不起。”

梁爸爸拉她胳膊,“我们先走吧,嘉禾够伤心的了,我们就别在这烦他了。”

梁妈妈站起来说:“那我回家熬汤,静静醒了你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再送过来。”

“嗯。”

……

翟静醒来时,浑身彻骨的疼,神思尚未恢复,眼里已经疼出了泪。

梁嘉禾站在窗边听见抽泣声,回头见人已经醒来,大步走过去。

距床边仅剩一步时,又握紧拳头缓缓停下。

翟静扭过头。

梁嘉禾看清她通红的眼睛和蓄满的泪水,原就持续性闷痛的胸腔瞬间疼的他呼吸不上来,拳头捏的更紧,指关节撑到青白。

他动了动唇,只觉得喉咙干疼,涩哑,“你……”

只出了一声,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泪水滑过她眼角,流入鬓角黑发,翟静唇瓣干白,看着他,“孩子……”

“没了。”梁嘉禾低下头。

“我知道。”翟静轻声。

昏迷前听见医生凶李柏玏时她就知道保不住,不到两个月的小胚胎,哪经得住那么猛的撞击。

“李柏玏呢?”

“警察已经控制住了,司机警察正在追捕。”

话音刚落,响起敲门声,梁嘉禾去开门,见一男一女两位警察,穿着夏天的半袖警服,胸口别着执法记录仪。

他们已经来了好几趟,“梁先生,请问翟女士醒了吗?”

“刚醒。”

“好的,我们进去做个笔录。”

他们进去了,却见翟静背过身去,一副不愿交流的姿态。

梁嘉禾说:“她刚醒,身体还不舒服,麻烦你们明天再来吧。”

“也行,那我们先告知一下进度,司机杜荣已经抓捕归案,我们也拘留审讯过了,二位想聊随时都可以。”

“好,辛苦你们了。”

警察离开后,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梁嘉禾站在床边,望着女人轻轻颤抖的后背,身子很瘦,条纹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你……饿不饿,想不想喝水?”

她什么也没说,拉高被子盖住头顶。

闷闷的抽泣声从里面传出来。

梁嘉禾站了会儿,“手机放床头了,你要是饿了,或者有其他事给我打电话,不想说话不用说,我看见电话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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