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走出屋子,发现小孩和猫有来有往地正在斗嘴。
他微微挑眉,“决定好学什么了吗?”
夏目为难又愧疚地抿紧嘴唇,“还没……”
斑三两下攀上钟离的肩头,声音里透出一股子趣味,“玲子的外孙真有意思,不愿意学习使用有杀伤力的武器。好笑,他以为武器为什么叫武器?”
钟离若有所思,他看着夏目贵志羞得通红的脸,抬手拍了拍肩上的招财猫,“麒麟头上生角而不伤万物,是为仁。他只是不愿意伤害别人而已。”
招财猫没说出反对的话,夏目贵志倒是因为这好像是在夸奖他的话把头埋得更低了。
“既然不愿意学习兵器,不如试试符箓。”钟离俯身揉揉小孩浅栗色的头发,“符咒之术用途甚广,大抵能满足你的需求。”
那天化身走出灵脉,解救了一个被封印在小罐子里的妖怪,那罐子上贴着的符估计就是此世除妖师除妖的手段之一。
虽然只是一道粗浅到不能再粗浅的咒法,但可以看出其下自有一套成型的符文体系。
或许可以想办法,了解一下此世除妖师的术法。
“符箓?”夏目贵志懵然反问,斑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对符箓这种东西闻所未闻,简洁地给他解释了一两句,年幼的孩子恍然。
一两张纸应该不会把妖怪们怎么样的。
夏目贵志的眼底升起一丝希冀,“那么我就学符箓吧,谢谢您,钟离先生。”
钟离笑着起身,“那我来准备东西。”
话虽这么说,他却安然落座于石椅上,夏目好奇地凑近,发现年长者毫无瑕疵的白皙手掌只是在桌上轻轻拂过,一叠淡黄色的纸就在他的掌下整齐地浮现。
夏目没忍住,惊叹一声。
·
和玲子不同,夏目贵志来的时间并不固定。
外界或许过了两三天,或许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才有机会来灵脉一次,每次过来,身上总会添一些新伤,衣服上也都有土灰。
被红绳串起的金棕色石头吊坠明明就好好的被夏目带在身上。
钟离只是把他牵到桌前,用湿毛巾擦掉他脸上的灰尘,仔细给他涂药。
夏目悄悄观察他的神情,垂着眼给他上药的先生一派柔和的眉眼间难得严肃,他踌躇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抱歉,是我走路太不小心……”
那双半阖着眼帘的金眸猝然看向他,“是吗?”
面对这仿佛洞悉一切的反问,夏目贵志几乎要把头埋进双臂里,声音细如蚊呐,“有一些确实是……”
钟离给他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抹好药,拿着药瓶想了想,“看来体术也要提上日程了。”
夏目猛然抬起头,“咦?”
·
和只需要写写画画的符箓相比,体术的训练就显得辛苦很多。
夏目贵志扎着马步,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酸麻到不属于自己了
。
他的视线紧紧粘在背对着他的钟离身上,这位神奇的老师好像不用转头都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状态,边慢条斯理地泡上一壶茶水,边指正他的动作,“两膝要弯,重心在两腿之间。()”
悄悄直起身的夏目沉痛地再次弯起膝盖。
真的很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这股酸胀感,就发现钟离一直端正的背影忽地一顿,紧接着就把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一放,转而拿起了装饰用的摆件,往前轻轻一抛。
夏目贵志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墙外突然哗动起来,妖怪们的呼喊声或惊慌或愤怒全都混成一团。
就在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门外的喧哗声吸引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正缓缓站起的人影。
夏目歪了歪头,都不知道该看谁,……第二个钟离先生?▔()▔[()”
第二个钟离先生正向门外走,他的步伐看似轻缓,但从石桌到门口这一大段路,他很快就走完了,几乎让人以为这是缩地成寸。
门外的妖怪们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钟离只能看见他们或高大或矮小的背影。
有妖怪察觉到了他的出现,恭恭敬敬地给他让了一个空缺出来,很快就摩西开海一般,分出了一条过道。
这条过道的尽头,是一群衣着古朴的人类。
领头的是个发色花白的女士,看见有人从门内走出来,一语不发地挽弓,射出了带着符咒的弓箭。
然而那个人只是轻轻一扫过一眼,这支箭矢就折在了半空中,颓然摔落在地上。
女性除妖师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动作一顿,接着比了个手势,四处攻击妖怪的式神和其他除妖师于是收敛了攻势,满脸警惕地聚到她的身边。
“我名七濑。”她笑道:“冒昧登门拜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很担心您会被妖怪蛊惑,行事未免着急了一些。”
在场的妖怪们闻言都觉得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不知道是谁“切”了一声,“虚伪的除妖人。”
除妖师们权当没听见,七濑说完,发现钟离不为所动,神情不明地站在原地,兴致寥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