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孟聿秋过了两日琴瑟静好的时光后,谢不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东郊宅院。
今日可谓天高气爽,怡人的桂香夹杂着淡淡的竹香,一直萦绕跟随在谢不为身旁,使得他浑身舒畅。
眉目间被滋养过后的红润也愈发明显,较之平日的艳绝,则更添了几分顾盼流转的媚态。
而他的身体,除了难免有些酸疼疲乏外,竟也比之寻常自在疏懒许多,倒也不知是因在鸣雁园用的几餐药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谢不为面颊陡然开始发烫,蓦地捧住了自己的脸,抑制住脑海中羞人的胡思乱想。
也恰好,犊车停下,东郊宅院到了。
但一下车,提前回来的阿北便焦急地迎了上来,面色青白,浑身不住地颤抖,“六郎,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谢不为迈入宅院的脚步一顿,原本为风微扬的宽袖也霎时垂落在身侧。
他莫名心如擂鼓,有些慌乱,竟下意识想要夺步离去。
可终是深一呼吸,勉力压下了这些纷乱的心绪,但急促的言语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太子殿下来此做什么?”
阿北像是怕极了萧照临,甚至现下在与谢不为说话时都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回道:“没......没说,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就去了你的寝房,说是让你回来后直接过去见他。”
谢不为抿了抿唇,他心中已有所猜测,也知萧照临定然“来者不善”,可他又偏不能当真不去见萧照临。
几番逡巡之下,才拖着脚步径直往寝房去。
谢不为的寝房位于整座宅落中景致最佳之处,乃是正对一片清池荷塘。
直棂窗将此荷塘框成了画景,虽现下已是初秋,但荷塘之中仍有不少粉艳荷花正盛,郁翠莲叶铺满,随风蹁跹,自是一番乐景。
可当舒畅的清风携着温润的水汽与淡雅的荷香入室之后,竟像是霎时遇了冷,凝在了半空,结成了无形的阴云,将寝房笼罩。
谢不为停在了寝房帘外,透过珠帘的缝隙望着琉璃屏风上映出的挺拔身影。
恍惚间,像是有微光闪过,谢不为仿佛看到了萧照临小指上的银戒正泛着凛凛寒光。
他莫名后脊一凉,再也抬不起脚步。
可下一瞬,他便听到了从屏风内传来的冷冽声音,“还要孤亲自迎谢卿进来吗?”
不仅声音犹凝寒霜,就连这言语,都像是隔着厚厚的冰层,疏离极了。
他虽清楚萧照临本性便是乖戾疏人,但自他成为郡府属官之后,萧照临待他就从未太过疏远。
而在皇陵的那段时日,萧照临更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可谓是卿卿爱护。
他自然知晓,他本就该与萧照临保持如此疏离的距离,可在受过萧照临如同云极之上的呵护之后,一朝却又陡落泥中,难免心中不会产生失落之意。
更何况,确实是他欺骗、拖延萧照临在先,如今,他
与孟聿秋已不可能分离,万般情绪中,自然也有一丝对萧照临的愧疚。
是故,他入内之时便是垂首贴颈,不敢直视前方,静步穿帘绕屏,在瞧见那一抹玄金衣摆后,伏身大拜,“拜见太子殿下。”
唱礼过后,却不闻萧照临免礼之声,他就只能保持伏拜的身姿,一动不动。
良久,在他双膝微僵之时,忽有一阵铁器凉意抵上了他的额头,再有使力,他便被迫随之慢慢直起了身。
一双黑眸深如寒渊,顺着目光透来的寒意,也仿佛要将他冻住。
他便下意识垂下了眼躲避,而也是在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萧照临是用剑鞘抬起了他的头。
还不等他反应萧照临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便听得一句冷嘲,“谢卿怎么不敢看孤?”
谢不为莫名眼眶一酸,悄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没有回话。
“让孤猜猜,莫不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孤的事,心虚了?”萧照临竟是一冷笑,却满是苦涩意味。
谢不为仍是保持沉默,只是双睫之上,不自觉漫上了一片潮意。
室内无形的阴云越来越重,像是压在了谢不为的肩头,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浑身发冷。
他再闻萧照临深深一吐息,声音低沉,还略有沙哑之意,仿佛是从喉中艰涩地挤出,“你和孟怀君......有,还是没有。”
谢不为呼吸都凝住了,平举在身前的手也开始颤抖。
他知道萧照临在问什么,也知道,他并不能回答。
可这回,萧照临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在出言后的下一息,室内便有“噼里啪啦”一阵响,是萧照临广袖一振,挥落了木案上的壶盏器皿。
然后,谢不为只觉被牢牢地擒住了双手,再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便重重地磕在了木案上。
他猝然睁大了眼,看着将他锢在木案上的萧照临,不禁惊呼出声,“殿下!”
可他这一声却没有丝毫的用处,萧照临冰冷的黑眸甚至都吝啬扫过他的脸,而只是凝着他衣襟之上露出的雪白脖颈。
谢不为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脖颈上,是有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红痕的。
而这些红痕,其实早已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