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年前,她于灞桥含泪送他,并承诺会在长安等他回来。 哪曾想不过短短半年,她就琵琶别抱,风风光光嫁进了国公府。 “就这样迫不及待想当世子妃?” 不等她答,裴青玄掀唇轻笑:“也是,当不成太子妃,能捞个世子妃当当也不错。听闻那时长安众人都羡慕你命好,便是家里落魄了,仍能以正室夫人的身份嫁去国公府。阿妩从小就被夸聪颖灵巧,现下想来,的确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这话中讥讽太过明显,李妩面皮阵阵发麻,偏他说的都是实话,她无法反驳。 当初信誓旦旦说会等他的人,是她。 半年后嫁于楚明诚的人,也是她。 李妩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当年的心动与喜欢是真,后来的审时度势也是真。 她喜欢太子,但更爱自己。 “我总不能守着一份喜欢,空等着……”李妩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此刻更叫她难堪的不是他的冒犯,而是她羞于剖白的本性,缓了许久,她才艰涩开口:“那时我太年轻太自信,将这世间一切想的那样简单,觉得有情饮水饱,我能等到你回来……” “可后来,眼见家中每况愈下,我忍不住去想,要等多久呢?三年、五年、十年?还是等到五皇子登上大位,大赦天下,将你从北庭召回?或许那时我韶华不再,人老珠黄,你我再次相逢,你可还会如当年那般喜欢?” 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是件无比痛苦的事,她决不能让自己陷在泥淖里,越陷越深。 “我的确背弃了你我的誓言,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间那么多薄情郎,他们可背弃糟糠妻迎娶贵女上天梯,为何女子就得苦苦守着一个男人,生也守,死也要守,守到最后得一块贞节牌坊便是全部?现在看来,我的确对不住你,可那时谁也不知你会这样快回来,甚至还坐上了这把龙椅。那时的我只知道,楚明诚是我能抓住的最好姻缘……” 其实最开始,她并未想过嫁给楚明诚,直到赵氏找上门,说楚明诚将与丽妃侄女议亲,她若想进楚家门,或是做妾,或是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这才知道不能再拖,得下个决断。 就像一个在河里挣扎的不会水的人,脚下还系着许多重物,她必须及时挑根能抓得住的,最为结实的树枝。 万一楚明诚真与丽妃侄女定亲,她该如何自处?真的给楚明诚当妾侍、当外室? 不可能,死也不能。 她怎允许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是以她主动牵住了楚明诚的袖子,以最温柔最招人爱怜的神情问他:“你可愿意娶我?” 楚明诚实在太憨直、太好拿捏,他的所有反应都在她预期之中。 虽说经历些许波折,最后她还是如愿嫁给他。 “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爱慕虚荣的女人,没你想的那样好……” 李妩已然豁出去了,她仰脸看向面前的男人,眸光清澈而恳切:“看在昔年……我父兄待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当与你两心相许的李妩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寻常臣妇,我当我的后宅妇人,你当你的一国之主,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干系。我会尽我所能,消失在你的面前,不去碍眼……” 见她如此冷静,又如此无情地与他划分界限,裴青玄并未言语,只情绪难辨地看了她好半晌,忽而笑道:“好,很好。” 来之前,他还试图替她分辨,她许是有苦衷,许是楚明诚逼她,终归她是不愿嫁的。 可现在,她明明白白告诉他,是她主动要嫁楚明诚,是她想要攀高枝,是她背弃了他。 青梅竹马,多年情谊,不过是他一人的痴心错付。 现在她还要斩断前尘,与他再无干系。 “阿妩当真是好得很。”裴青玄咬牙笑着,眼尾不觉染了几分红,那本搭在李妩锁骨上的手指陡然上移,五指牢牢扣住了那抹纤细而脆弱的脖颈。 “呃。”李妩吃痛出声,下巴被迫高抬,她惊惧无措地看着眼前之人:“放…放……” “愚弄朕,背弃朕,现在还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看着她因缺氧而渐渐涨红的脸,裴青玄语气淡淡:“阿妩可知北庭的雪有多冷,才十月那边就下了很大的雪,积雪能没过膝盖,野外还有野狼、老虎、黑熊……朕刚到那就遇上雪崩,后又险些丧命于狼爪之下,但朕想着你在长安等着朕,朕怎这样死在这,叫我的小阿妩当寡妇?” 命垂一线时,他想着她,挺了过来。 后来得知她改嫁,他也是想着她,才回到长安,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龙椅,江山,还有他的阿妩。 “咳……”李妩快要喘不上气,眼前都冒出黑白的雪花点,哪怕他已松开她两只手腕,她都使不上力气去推开。 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脖间忽的一松。 她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可她没有——男人宽厚的大掌牢牢掐住了她的腰。 李妩边大口呼吸着空气,边挣扎着离开他的束缚。 可那只手越叩越紧,在她蹙眉看向他时,男人忽的俯身,狠狠咬住她的锁骨。 他的唇舌温热,牙齿冷硬,叼住她那块皮肉时,温热湿润感霎时叫李妩肩背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激.麻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男人戴着龙纹金冠的头颅就在她眼皮之下,龙涎香高贵柔润的香气将她牢牢笼住,叫她的大脑失去思考,变得空白。 周遭一切也都静止般,全部的感官意识通通聚在锁骨那处,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牙叼着皮肉细细地磨,隐隐约约的痛意才将传来,他又松开牙,以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