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都城喧嚣中带着些许低沉。
各府府兵尽数归京,城内缉拿长公主的通缉令遍街都是。
三司每日巡捕成了家常便饭,越发敷衍。
顺天府更是将缉捕当成了巡街,长公主连跟头发丝儿都没找到,沿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或是收保护费的恶霸倒是抓了不少,一时间都城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
都城黄昏时,灯火渐明,马车行人愈来愈多,或是结伴游湖,或是歌舞升平,夜间的乐子刚刚开始。
就在此时,一间普通的医馆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萧韫不紧不慢收着医箱,面上带着愁绪。
母亲今儿又给她相了一户人家,此时正等着她回家见面。
她过了年就十八了,家里人急得热锅冒油,她并不是排斥成婚,只前前后后相看了许多人家,都是不满她在外抛头露面。
当今世道于女子极为不公,及笄成婚,相夫教子,便是女子唯一的归宿。
女医师这条路更不好走,如今都城的女医师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她磕磕绊绊坚持至今,一路上的心酸艰难无人知晓。
“你是萧韫。”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萧韫抬头,撞进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里。
她很确定她从未见过眼前的人。
他看起来像极了话本里的杀手,冷冽肃杀,又凶又狠。
“我是。”秉着医者仁心,萧韫稳住心神点头。
鹰刹上下将萧韫打量了一遍后道了来意:“你替我家殿下诊过脉。”
萧韫一愣,殿下?
当今只有一位殿下,便是惊月长公主。
而她确实为长公主诊过脉。
萧韫怔愣半晌,谨慎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来人看着着实可怕,绝非善类。
莫不是要对长公主不利。
鹰刹皱眉:“臣相府,顾将军,先皇。”
殿下说这女医师不会轻易信他,所以交代了几件旁人不知晓的事。
萧韫:……
然后呢?
萧韫盯着鹰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见这煞神眉头皱的更深:“说话!”
萧韫抿着唇,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应该说什么?
鹰刹不耐烦,女人就是
麻烦!
他还没怎么着,怎么就要吓哭了一样。
杀手榜第一的杀手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非常不善的道:“我不找你麻烦。”
萧韫:……
呵~找麻烦?您看着是想要杀人!
萧韫将银针握在手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望着鹰刹。
女医师的防备落在杀手眼里,不值一提:“我若要杀你,你已经死了。”
拿根破针就想对付他,简直愚蠢!
“我家殿下让我给你带句话。”鹰刹的耐心到了极限。
萧韫知道他说的不假,若他要杀她,她绝对反抗不了,而这煞神连续说的两句‘我家殿下’让萧韫逐渐冷静。
长公主,丞相府,顾将军,先皇。
将这几人串联起来,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她在丞相府为长公主诊脉,顾将军也曾带她给先皇诊过脉,而几日前顾将军来问过她长公主的病情。
这都是极为隐秘的事,这尊煞神能知晓,且称呼长公主为‘我家殿下’,说明他很有可能是长公主的人。
萧韫壮起胆子打量着眼面前这尊凶狠的煞神,长公主身边有这号人?
突地,一个名字闯入脑海。
鹰刹!
长公主的贴身暗卫,心狠手辣凶恶如魔,且不善言辞,曾陪着长公主征战沙场,大杀四方,还曾拒绝两任皇帝的任职令!
“你……是鹰刹?”萧韫小心翼翼的道。
鹰刹冷哼了声:“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萧韫松了口气,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嘉俞嘉和年间,鹰刹随着长公主立下不少功绩,是缙国的大英雄,她不该怕。
且他只是看着凶,确实没找她麻烦。
不耐烦的凶神恶煞也只因他不善言辞,想到此,萧韫扯开一抹笑:“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民女?”
鹰刹对萧韫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不解,在心里冷嗤一声,女人果真是善变!
“殿下说,她有陈年旧疾,是嘉和年间四处征战所致。”
萧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她医术虽不敢说精妙至极,但却绝不会连脉象都把错。
长公主的心脉损伤确实严重的有些不寻常,但绝对没有旧疾。
“不知长公主何意?”
萧韫犹豫再三,问道。
长公主特意让鹰刹来这一趟,绝不是
为了告诉她她诊错了脉。
鹰刹冷声道:“三日之内,这个消息必要都城人尽皆知。”
顿了顿又加了句:“殿下说,你知道怎么做。”
萧韫盯着鹰刹,半晌无话。
直到鹰刹出了医馆她才回过神,急忙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萧韫倚在门边,久久没有动作。
风起,风玲响。
萧韫侧头望去,白色风铃随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