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姆林下了飞机,上了摆渡车就跟全车人一起,哆哆嗦嗦地从专程带着的双肩包里给自己掏衣服。
他飞了十个小时,才从顿涅瑟斯抵达阿利铎。
顿涅瑟斯都春暖花开了,可阿利铎却依然寒冷。飞机降低高度时,拜姆林就观察到了下方的皑皑白雪。等他真的踏上这块土地,就发现那些雪比看起来还要冷。
“耳朵都要冻掉了。”拜姆林穿好衣服,又忙不迭的把后领的帽子戴好。戴上帽子,犹觉不够,又把帽子与领子通通拉高,系带系好。
等他终于觉得舒服一点时,人已经裹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手机已经被这样的冷天冻关机了,也幸好他早就在本子上写好了出行攻略,才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该死的,阿利铎这天气也太冷了。”拜姆林站在目的地附近的一个街边超市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了攻略手册。
他将手册里抄写的导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能全文背诵后,才将手册放回兜里,迈步向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又转回头在超市里买了一条厚羊绒长斗篷。把全身都遮严实了,他才离开了超市。
天气冷得让阿利铎显得有些萧条。拜姆林在路口确定了好几分钟,才走向一个岔路深处的居民楼。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骂骂咧咧,直到抵达目的地,嘴都没停。
开门的人听了满耳朵,平静又冷漠地告诉他:“你再念叨下去,就出去冻成冰雕吧。”
“我这不是理解了你为什么不爱出门吗?”拜姆林推开他,挤进门。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箱泡面绊了一下。
“你就吃这个?”拜姆林嫌弃地看了几眼,一边脱斗篷,一边问,“吃这些玩意儿,你的脑子还转的动吗雅科夫。”
雅科夫列维奇冷笑一声:“比你这个不到五十岁就放弃数学的人要好得多。”
“别这样,老同学。”拜姆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帮我审个稿子,我这几天帮你做饭怎么样?”
雅科夫列维奇,拜姆林能想到的最可靠的审稿者。他的老同学,几何领域的不败神话,阿利铎唯一活着的数学传奇。
数学三大奖——麦田奖、德沃克奖与马缇契卡奖——他都被提名并且成功夺得奖杯。但是,这三大数学家他只去了德沃克奖的颁奖现场。
因为那一年的德沃克奖在阿利铎他的家门口举办。
更早一点的麦田奖,因为选择了在热带国家举行,雅科夫先生拒绝从寒冷走向炎热,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拒绝出席。最后是麦田奖那届的组委会亲自上门送的麦穗与奖金。
而后晚一些的马缇契卡奖,则更要倒霉一些。
雅科夫列维奇提名的前一届,马缇契卡放弃了一个第三世界诞生的成果,照例选择了他们的盟友。这在那年的组委会看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过去的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结果下一届雅科夫列维奇提名,
他直接选择了拒奖。他不需要、更不喜欢这样一个怀抱偏见的奖项为自己加冕。
这一举动引起了数学界的轩然大波,但很显然,马缇契卡奖并没有选择改变。
数学家里多怪胎,而雅科夫列维奇是其中最怪的那一个。看看,麦田奖没得罪他,不也因为路途太远而差点被拒吗?
大家就这么混着混着,也把日子过了下来。
只是雅科夫列维奇从此变得更加的离群索居。要不是拜姆林和他有幼时的交情,真未必能寻到他。
“哦老天,为什么沙发里会有泡面盒子。”拜姆林皱着眉拎起那个空荡荡的泡面盒,“你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
“论文呢?”雅科夫列维奇问。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拜姆林哈哈大笑,从大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早就打印好的论文本,“雅科夫,你要相信我。我会找你,肯定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论题。”
雅科夫列维奇根本不想听他废话,拿过论文就说:“你可以走了。”
说完,他翻开了论文。论文上的大字让他双眼一厉。
雪白的打印纸上,正印刷着《关于BSD猜想的证明》几个大字。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直接发这样的论文。”
拜姆林哈哈一笑,整理着乱糟糟的沙发说:“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这篇论文必须你来审。”
雅科夫列维奇却沉默了下来。
他看完了论文前言,才开口道:“你们觉得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他只是有这个能力。”
他说完这话,走到拜姆林刚整理好的地方坐下,埋头认真看了起来。
BSD猜想是第一台计算机诞生后的产物。它是一个数论里的世界之名难题,其本质是不定方程的有理解问题。自它诞生起,无数的数学家就对它报以了复杂的目光。
从最初疑惑的诞生,到引入L函数后的探讨,甚至费马大定理也是因此而被证实。到后来BSD最终版本的诞生,以及在L函数里对黎曼假设的运用……BSD带来的难题被不断突破,乃至于在L函数域里证明了它的弱猜想形式。
然而BSD猜想是一个不定方程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