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周至,淡笑着问候:“谢老师,久违了。”
谢仃莞尔,同样意有所指:“不过一周,不算久。”
目光点水循过男人颈侧,几天时间过去,已经无暇如初,床笫间遗留的痕迹都被完好抹去。
“温先生得空了?”她漫不经心,话却讲得礼貌,“没想到会从这里遇见。”
温珩昱未置可否,只松缓应道:“总不该拂隋老的面子。”
谢仃微怔。
短暂半秒,她考虑了离场与回避的可能性,但很快明白两者都不现实,于是坦然接受。
转瞬即逝的异样,被温珩昱尽收眼底。他意味莫辨地抬眉,低哂一声:“看来是刚知情。”
谢仃没有否认,稀松寻常地弯唇:“前男友
() 之一而已,你在意了?”
温珩昱不答,仍是闲庭信步的疏懈,垂眸端量她少顷,很轻地笑了。
不远有宾客望见这边,还以为他们在寒暄,正想上前加入,下一瞬却见二人状似暧昧。他倏地止步,匪夷所思地怀疑起自己双目。
旁若无人般,温珩昱俯身抵近,气息清浅拂过她耳畔,也只有彼此听得清晰。
“谢仃。”他唤她,嗓音低缓。
“——管好你从前的关系。”
话音落下,谢仃睫尾轻抬,从容迎上他。
“放心。”她柔声回敬,“我对床.伴很有原则。”
倒是牙尖嘴利。
温见慕虽然不清楚他们谈话,但显然察觉到剑拔弩张,正犹疑着该不该打圆场,两人就已经气氛如常,得体地回归礼貌距离。
“先走一步。”谢仃垂眸,擦肩而过时微微侧首,指尖似有若无地拨过他领针,语带笑意。
“——温先生,待会见。”
临了,男人倨淡扫来一道眼风,谢仃权当忽视,明白这是日后清算的意思。
清算就清算,她还怕不成。
温见慕看天看地,装聋又装瞎地被谢仃挽走,由应侍生引入宴会厅后,才算松了口气。
吊顶琉璃灯光铺散,拢着满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尽是有名有姓的头面人物。
“好多熟面孔。”温见慕环视四周,有些意外地示意,“那位是……”
谢仃顺势望去,不由得挑眉。
推杯换盏的名利场,漂亮面孔总是出挑。女人一袭流苏长裙,五官瑰丽精致,顾盼流转间笑意莞然,周身尽是恭维奉承。
曼城林家,林未光。
林氏的空降董事,凭借与年纪相违的狠戾手腕,以下犯上篡位夺权,一举将亲叔送狱,如今已独掌大权。
单从外表难瞧出是个狠角色,她耐心敷衍所有攀谈,余光似有所觉扫来,却蓦地一顿,稍显意外。
温见慕正疑惑,随即就见身旁的谢仃执起酒杯,似笑非笑向对方致意。
从人情场周旋良久,林未光笑意这才入眼底。随意掐了话题,她施然走近,熟稔地同她碰杯,“稀客,舍得从画室出来了?”
语气亲昵,是这年纪独有的恣意,明艳生动。她将目光落向温见慕,盈盈问好:“这位是温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林未光。”
比想象中好接近。温见慕眨了眨眼,谢仃稀松见惯地解释:“她对漂亮的都自来熟。”
原来如此。温见慕乖巧颔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夸了漂亮,又有些羞赧:“你好,我是温见慕。”
“这么乖啊?”林未光有些意外,低眸调笑,“怎么和谢仃搭一起了,受委屈跟我说。”
眼看温见慕耳尖泛起红,谢仃无奈将人揽回身边,“正经点,少逗人玩儿。”
林未光这才有些正形,捻起酒杯浅酌,她将目光递过来:“今晚熟人的接风宴,什么心情?”
谢仃半笑不笑,将问题抛回去:“我该有什么心情?”
两人好像在打哑迷,但温见慕捕捉到关键信息:“熟人?”
“我们是高中同窗。”林未光莞尔,“我和谢仃同班。隋泽宸么,算是隔壁班的弟弟?”
“出国后就没见过了。”她思索着,从记忆中翻出少许,“印象里……也不太好接近,挺有世家少爷脾性的。”
闻言,温见慕还未作反应,就听身旁谢仃开口:“有吗?”
“有。”林未光笃定,“你不觉得他很难相处?”
谢仃蹙眉,仿佛仔细回忆过:“难道不是有点黏人?”
林未光匪夷所思:“你认真的?”
话音刚落,两人无言对视,似乎都对彼此的答案感到沉默。
……
温见慕终于提出疑惑:“你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问得好,谢仃答不出。她避了视线,正欲将话题转移,却听场间忽然嘈杂起来,谈论熙攘,像有贵客到访。
人的第六感如同保护机制,通常作用于某些转折性的瞬间。
类似某种预感,谢仃循光望去,越过满堂衣香鬓影,人群络绎,眼底映入一抹久违的身影。
少年月朗星疏,眉目深邃,少许漫不经心的锋利感,总显得疏懒不驯。抄兜站在那,好似一枝恣意生长的劲松。
明净灯光散落,他偏着头与人寒暄,侧影修颀清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