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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听?你这是做什么?嘶——”
项隽舟在电椅上剧烈挣动,甚至还想露出一个镇定的笑容,可惜他半张脸都被祁粲全盛的一拳打凹了。那其实本是一张很清隽的脸,尽管人到中年,但是依然保养得当。常年游走在豪门之间,风度翩翩,口碑极好。
“阿粲——嗬、你怎么会这样做?”
但是此刻,项隽舟的牙都掉了几颗,说话的时候开始漏风,血液组织顺着口角淌到了腿上——偷生的乞丐,生平最痛恨别人让他不体面。这一下,项隽舟藏在眼底的阴毒也跟着泄露而出,经年营造出的优雅从容立刻荡然无存。
“快放开我、舅舅是来救你的啊!你别信那个哑巴——”
时听趴在地上,一脸震惊。
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黑她一手!她还没死呢好吧!!
想不到吧,他们之间可以对话!猜猜是谁被蒙在鼓里?时听对着这个阴险伪善的人,想到自己那一口又一口的锅,一个大逼斗就想举起来。
但时听看了看祁粲的表情——稳中带癫。
好吧,还是交给他,毕竟这里是他的复仇地。没有人可以代替祁粲经历当年的折磨,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完成现在的了结。
“阿粲……你听我说……”
项隽舟也不愧是心理素质一流,即便人都已经上了电椅了,还能飞速整理出现状,同时控制着自己的进气。
这地下空间里毒气还有残留,可他现在完全暴露在毒气之中,项隽舟忽略掉颧骨的剧痛,眼底阴毒——这两个人明明也已经在毒气中浸透了超过一个小时,此时应该已经丧失行动力,精神完全陷于混沌才对。
难道毒气含量不够?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总之他必须速战速决。
“我进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你先别伤心,冷静一下,那个Aron和时听、他们两人密谋要害你——但没关系,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我真的——”
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祁粲也不可能知道是他——他当然是来救他的。
“你现放开我,阿粲,我知道…白家已经放出了你的中毒报告,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但祁氏需要你!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转移重点,拉进心理关系,竖立一个共同的假想敌——项隽舟深谙此道。
然而,本该意识陷入崩溃的这个人,神情却始终平静。
祁粲站在这间昏暗的密室之中,头顶惨白的灯光笼罩下来,拉长了他的阴影。
他看上去英俊而又孤寂。
看着项隽舟的目光甚至有几分认真的打量。
…舅舅。
舅舅——在母亲死后的很多年里,他都代替着项凝的守候。
所有人都知道,项隽舟是个很温和的人。
从项家一老,到死去的项凝——乃至被项家不齿的祁连国,所有
人都知道,项隽舟是个很温和、很优雅的好人。他关心气候和慈善,关心家中长辈和晚辈,在项凝走后努力地撑起整个项家。
在很多年里,项隽舟代表着项家的温暖,代表着祁粲对于母亲的回忆。年年给项凝扫墓,项隽舟都一定亲自到场,给她带一束她最喜欢的花。
他也终生没有婚娶,没有后代,因为他曾经告诉祁粲的外公外婆,项家有祁粲一个就够了,他要替项凝守好这唯一的孩子。
的确。
有祁粲一个就够了……足够他想要的那些东西了。
但此刻,祁粲站在满地狼藉的暗室之中,除了心底翻涌的恶意,瞳孔中还生出了几分怜悯。
如果是钱的话,其实他对亲友一向大方,因为钱对祁粲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年轻的总裁久居上位,要的是握在手中的权力和掌控一切的实力。
可是,小偷的世界观里只有偷窃,可惜项隽舟就是这样上不得台面。而他还会怨恨别人的光芒太刺眼,压缩了他赖以偷生的阴影地带。
人装一年可以,可是装十年、一十年,那是怎样幽微不见光的内心?还是说,因为是偷来的,所以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皮下到底是谁?
祁粲眼底一片冰冷。
啊。可惜他生而耀眼。
还会带着他的人,一起璀璨下去。
项隽舟见他沉静思考的样子,以为他听进去了——项隽舟的心思瞬间迅速转动,他必须恢复一点活动空间。
暴露在这里的空气中,他已经开始精神涣散、呼吸急促,这原本是他为祁粲准备的,能更好地让他精神崩溃,让脑内意识无法抵抗,直接对外敞开一些信息。
结果现在却被他吸进去了!项隽舟明显感觉到毒素已经开始侵入他的呼吸系统,但他不能表现出知道这里有毒,更不能表现出他知道这些仪器是做什么的。
祁粲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那个哑巴就更不可能知道,他们都只不过是被他愚弄了很多年的玩具,何况他手中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
只要等下他找到机会…项隽舟在电椅上动了动,用那张凹陷了半边的脸无奈地笑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粲?来,先把我放开。”
他声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