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与那什么香怜玉爱究竟是否存在见不得人的关系?
以及,那起子下贱坯子打你表弟的主意,你又为何冷眼旁观?”
贾宝玉本就疼得发白的小脸儿瞬间煞白一片,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没有冷眼旁观,我以为……我以为不打紧……”
话虽回得含糊,却不难理解他的意思。
便是对前面一个问题避而不答又如何呢?这句回应其实已经侧面回答了前面一个问题。
事实就是他对这档子事早就习以为常,认为再是寻常不过的,是以也才会在旁人冒犯林怀瑾时不曾有所阻拦,只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罢了。
却万万不曾想到林怀瑾竟对那档子事避如蛇蝎厌恶至极。
“你……你……”贾政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又连踹几脚,“我送你去家塾是叫你贴烧饼去的?下流玩意儿!朽木不可雕!今日我就打死你这孽障,省得辱没了祖宗打下来的门楣!”
再怎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也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盛怒之下的爆发力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登时,贾宝玉蜷缩成虾米状惨叫哀嚎连连,甚至连嘴角都溢出了血色。
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迅速,等旁人反应过来时,贾宝玉已经生生挨了好几脚。
“住手!政儿住手!”贾母急忙就要拄着拐杖前来阻拦,一面还不忘大喝,“还傻愣着作甚?快拦住他啊!”
这句话犹如圣旨一般,一众被吓得手足无措的丫头婆子忙不迭涌上前去。
拉扯贾政的,搀扶贾宝玉的,还有冒险挡在中间的……这个大吼那个大骂,再混杂上惨兮兮的哭喊声……一时间折腾得人仰马翻。
贾敏早已是惊得呆住了,原还恼怒着,却怎么也没想到贾政真能下死手。
眼看贾宝玉都已经吐了血,她也再是坐不住了,慌忙上前拉架,“二哥快别打了,再打就要将孩子打死了!”
许是听着信儿直觉大事不妙,王夫人也追着贾宝玉后头赶了过来,刚好就看见这混乱不堪的场景。
一时目眦欲裂,尖叫一声,“贾政!我跟你拼了!”扑上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抓挠。
一出接着一出的,就跟唱大戏似的,委实精彩。
林家姐弟三人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老老实实缩在一旁看得得劲儿。
直到看见王夫人奔着撕扯贾政去,生怕误伤了贾敏的姐弟三人这才赶忙上前。
也不干别的,直接将贾敏拖出人群了事。
然而,尽管是乱成了这样,贾政却也仍不肯作罢。
他是当真气疯了。
往日里这个儿子再怎么贪玩不成才也都勉强罢了,可在家塾里跟男人乱搞却实在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恶心!
太恶心了!
实在有辱斯文!
更何况,这个孽障还险些害了外甥!
人家才不过九岁大的一个孩子,正儿八经书香门第出来的嫡长子,最是清贵自爱的一个人,他都不敢想万一……人家还活不活了?
便是勉强苟活下来,那大好的前程也是尽毁了。
叫他怎么跟妹妹妹夫交代?那可是林家寄予厚望的独子,他就是舍了去这条老命都不够赔人家的!
想到这儿,贾政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哪怕这孽障叫得再凄惨,他也仍觉得不解恨。
愣是顶着一众人的拉扯、顶着王夫人的疯狂抓挠撕咬,他也还是咬牙将贾宝玉给打了个半死。
直到贾母见势不妙整个人扑倒在贾宝玉的身上,他这才将将停下了。
“打啊!你怎么就不打了?接着打,连着我一起打死拉倒!”贾母痛哭嘶吼。
然而,向来孝顺的贾政这回却黑着脸咬牙切齿道:“老太太不必如此,儿子惶恐。只是这孽障属实已经踩到了我的容忍底线,今日姑且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倘若再有下一回我必不会再心慈手软,只当不曾生过这个孽障。”
说罢就大步流星而去,留下一道冷酷决绝的背影。
“冤孽!冤孽啊!”贾母捶地哭嚎不止,几欲要哭断肠。
“宝玉……我的儿啊,快叫我瞧瞧你怎么样了……宝玉?宝玉!快来人啊,宝玉晕死过去了!叫太医!”
瞬间又是一顿兵荒马乱。
眼看众人抬着贾宝玉一窝蜂往内室去,贾敏都懵了。
怔怔道:“我,我不过是想叫他吃点教训,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还是咬咬牙决定进去陪着,“虽说错不在咱们,却到底脱不开关系,眼下他落得这般惨状我也不好直接走人不闻不问。
你们三个先回去歇着,不必等我了。”
不好走人,却又怕孩子们被迁怒受委屈,也只能这样了。
林碧玉皱了皱眉,“我陪着母亲吧。”
贾敏一愣,难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必担心我,老太太再怎么气恼还能将我怎么着呢?他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我也是老太太唯一的最疼爱的女儿啊。”
“新欢旧爱”究竟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