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早就感受到韦氏的目光,也知道这话是跟她说的。
但就跟没听到一样,头没转,连眼皮都没抬。
老太太看向温语,语气很是不爽:“温语,你表嫂在与你说话,干什么呢?”
温语这才微微转头,抬起眼,平淡的看向韦氏:“祖母,表嫂没点名儿,所以不知道她是在与孙女儿说话。而且,难得听表嫂赞赏谁,所以,孙女儿不敢擅领呢!”
老太太责怪的瞪她一眼,这丫头莫不真是鬼上身了吧?
她是不知道,如果可以,温语都能拿刀捅进韦氏的肚子!能跟她好好说话吗?
韦氏看着温语:话语平淡,态度疏离,丝毫没有与自己攀谈熟络的意思,不由有些犯酸了。这傻丫头以前没少去宋家,不是整天笑咪咪的四处讨好的吗?!
呵,怎么着?爹高升了,她的脾气也渐长了?
真是好笑!
韦氏冲老太太一笑,矫情的转过脸,不再理温语,又与身边的人聊起来。
这时,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宋嬷嬷,你可是越来越精神了!瞧这气派!上了街,人家还以为是哪家的富太太呢!是不是姑奶奶的好供养,都让你偷偷截流了?!”
这话虽然难听,但语调嬉戏,让宋嬷嬷乐不可支:“五爷,您可是冤枉老奴了。我们老太太慈善,从不苛责下人。吃穿都是一流的,所以老奴才有的气派!可不是贪短了老太太的!您冤枉老奴,老奴不依,可是要在老太太面前哭的呢!”
“好!冤枉你了……这赔礼够么?”
“哎哟!谢表少爷赏!”听那语气,数额少不了!
门帘一掀,一个青年迈步进来……
那人来了……温语看着自己前世的孽缘。
仿佛身上有伤口没长好,又被尖东西挑破了,又痛又怕,又有些怜惜。
他扯着自己,蜜里调黄连,一轮轮的滚,那种煎熬……可是他,脑海里显现最后看到他的样子,乱蓬蓬长满虱子的头发,胡乱的胡子,爆裂的嘴唇,深凹的双眼……深深的看着自己,害怕又爱恋……
温语心里猛的绞着痛,眼眶里湿润,但都顾不得掩饰,也如当初他看自己那般看着他……
现在的宋尚,也才二十五岁,却已完全掌控了宋家。也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苦难,正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伟岸的身材,浓密的长眉,细长的单眼皮眼睛。
一身藏蓝色丝麻长衫,头上腰间古玉佩饰。
进门来,他谁也没看,长躬一礼:“姑奶奶!您老安康!”说罢抬起头。
他的眼睛特别狭长,睫毛浓密,弯弯一笑就看不到眼珠。
举手投足,说不出的一股洒脱之意!
老太太看见他,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安康?!哼!还没进门儿,就欺负我的人了?!”
“哪儿有?!您身边的妈妈,侄孙讨好都来不及呢!”
“你惯会哄我!”
“表弟要成亲,您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比上回见您,至少年轻个八九岁!”
一屋子人都笑了。
“听听这张嘴哦!你媳妇儿就在这儿坐着,也不怕她笑你不稳重!”老太太逗着趣儿。
宋尚眼里有一丝凝结,但没人能看到,他随意的哈哈了两声。
而韦氏看到丈夫,却有一丝吃惊:出来之时,让他穿了一套墨绿色的衣裳,虽然跟自己身上的料子不同,但颜色是一样的。
就想要个特殊的样儿么!
怎么进了温家,他倒在前头换了一身蓝的?难道喝茶弄脏了?
“姑奶奶,刚才在前头看到表弟,嗬,要当新郎,到底脸儿薄,让侄孙三言两语的夸晕头了!”
“哈,你惯会瞎夸人,自己坦白了吧?!哟!你母亲可还好?!”
“母亲很好!只是这回没来,她说等您过几天去宋家庄,再给您赔礼呢!”
“哪有那么见外?给她准备了些补品,你回去时捎上。哎哎哎!你们几个小丫头!不都盼着表哥来的吗?怎么不跟他见礼?”
“表哥!”几个姑娘燕语莺声的。
宋尚的眼睛,看似一扫,其实却是精准的瞄到了“她”,心里就是一愣。
哟!真变样子了?
长高了个子。怎么还端起了架子!?
呵呵,到底是大姑娘了!他有一丝激动,离自己的愿望又近了一步啊。
老太太却在那里报怨起来,“啧,怎么看着,像是蓄起了短须??!弄的像小老头似的。到了二十七八的,再蓄不迟。”语气半是嗔怪,但难掩欣赏与喜爱。
韦氏看着丈夫,眼神里都带着光彩,“老太太,您不知道,他可讲究呢!胡须是有人专门打理的,走到哪儿,那个人都得带着!”
“姑祖母,这您就不懂了。出门在外,都讲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自打宋五蓄起短须,可成了不少事呢!”
“你又乱说!”老太太嗔怪。
温语站起来,远远的给他行了礼,并未往前凑。
宋尚不满又纳闷儿……这傻丫头,以前,不是挺喜欢纠缠着自己的么?怎么,姑娘大了,就认生了?
心底泛起了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