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虽然被装在口袋里,一路给颠得晃悠悠的,但我神经紧绷了一晚,这会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所以一路倒是睡得挺香的。
...
被搓醒了。
我睁着豆豆眼,凝视正坐在小板凳上给我勤勤恳恳搓毛的黑头发小朋友。
“醒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刚见面时,好心小朋友套了一件略显宽松的黑色卫衣,搭了条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不过可能由于刚刚装了臭烘烘的鼠鼠我,所以卫衣脏了穿不了——也可能是为了方便给我这只鼠鼠洗澡——总之,男孩把卫衣脱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T恤衫。
水是温的,把我捡回家的好心小朋友动作也很轻柔。但问题是,很多动物天生畏水,这会一下被摁了一半身子到水里,我难免会有些本能的应激反应。
我做出了一个不太聪明的举动。
“嘿!”小男孩猝不及防被我蹬出的水花溅到,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本来安安分分,结果这会突然化身电动涡旋小马达的我。
噢,他妈的为什么我这么小一只,水花能搞出这么大啊。
我也很绝望,感到很愧疚,想停下却不能。于是我只能非常大声地向他道歉。
“吱吱吱吱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极力想控制自己,但我腿上的神经仿佛和我脑袋断联了一样,死活不肯遵从指示,就是停不下扑棱的动作,仿佛我脚底下踩的是滚烫的岩浆而不是温和的清水。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凄厉,吵到了他的耳朵,也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我的佛山无影腿,总之男孩把脸一沉,揪着我疯狂作妖的那只的左腿,把我倒挂着拎了起来,站起了身。
“这么精神抖擞,嗯?”
我假装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你不能指望一只鼠鼠听懂人话对吧。
而且,虽说现在我被他拎着训,视线也是倒过来的。但我和他靠得好近,所以不妨碍我好好欣赏小朋友的美色。
“我又不是打算把你淹死,至于那么反抗吗?居然能叫成那个样子。”男孩一只手拎着我,一只手插着腰,这会因为无奈和气愤,先前那副故意装就的小大人姿态终于破了功。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脏啊,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不清理干净是会发炎的。”
我一声不吭,安静如鸡。
鼠鼠当然知道,但鼠鼠不是故意的。
“好极了,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直到我给你洗完澡和包扎完伤口,老实点,别再泼水到我身上了。”看着我终于安分下来,男孩叹了口气。
我小声吱吱了两声回应。
他重新把我放下来,继续刚刚的清洗,只是这回动作比上回还小心了不少,当然,也加快了点速度,估计是怕我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有些不熟练。有几次依旧不小心被他用水糊了耳朵和眼睛,但我也一声不吭,把安安分分贯彻落实到底,毕竟实在不好意思了。
“你已经害得我得多洗一件衣服了,这件再湿掉,我就没得换了。”他嘀嘀咕咕抱怨着。
我感到很抱歉,良心作痛,决定惩罚我自己闭门思过一会。
…但我思着思着,又不禁因为无聊而开始到处乱瞟。
我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
房间很狭小,本应称为“墙纸”的存在因为潮湿而发霉腐败,脱落了一大片,露出难看的灰色墙体。房内真正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破旧掉色的绿色懒人沙发,还有一把瘸了腿的凳子,其余空间全被横七竖八堆放的杂物占据。
可以看出屋主人已经尽力在收拾、想让这个地方看上去整洁有序点,但还是因为杂物过多,而显得有点像无用功。
不过那昏昏沉沉的灯光,却让这本该不协调的房间,变得诡异地和谐起来。
从衣着,到这间拥挤狭小、灰暗破旧的小房子,无一不在向我传达一个消息:这家人条件并不好。
同时,我也注意到,这间屋子的生活用品,似乎都是单人份的。
单人份的牙刷,已经被用得炸毛;单人份的牙杯,和一块肥皂孤零零地摆在洗手台;单人份的枕头,和一床叠得很整齐的薄被放在了一块;还有一堆虽然尺码不统一、但明显都是专属于男孩一人的衣物。
…他一个人住吗,他的父母呢?
我又搜寻了一遍环境,想看看有没有相框相片一类的东西,但可惜没有。
...不是吧。
他还这么小啊。
我忧心忡忡,这就是哥谭特色么。
...
“不过,话说回来...”男孩把我从盆里捞出,从旁边扯了块早就备好的毛巾给我擦水。
“原来你的毛是银灰色的,不是黑色的啊。”
——当然不是!我是鼠鼠,又不是老鼠!老鼠才是黑不溜秋的,一点也不讨人喜,鼠鼠和老鼠是不一样的!
我一个咕悠,挣扎了两下以示抗议,吱吱叫起来。
我的挣扎对他不足为惧,男孩这回显然有经验了,只用了两根手指就轻易把我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