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简直是耻辱——!
空调机箱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突兀且刺耳,嗡嗡得让本就静不下心来的学生更加烦躁。
雩祈的怨念犹如实质,像是一团团漆黑的灰雾。
被他盯着的人不动如山,坐在前面甚至连回头都懒得,就留个背影给他看。
雩祈的怒气更盛,他冷笑一声。
下课铃声一响,没等到老师宣布休息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教室第二排,那个身形清瘦但绝不羸弱的少年面前。
手心向桌面一拍,他抬了抬下巴:“宁知谨,现在跟我去厕所!”
听见响动的少年一开始没有动,之后扬起头来,露出那张面容俊美,五官立体,线条凛冽又过分好看的脸,他面无表情,厚密漆黑眼睫下压着的眼珠子也是冷戾的。
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都给引过去,同情的眼神放在宁知谨身上,但是没人敢多管闲事。
雩家的小少爷,又是老来的独生子,普通人讨好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触他的霉头。
就连老师看了这一幕,也只是紧了紧手指,皱眉不满地瞥了这嚣张的小少爷一眼,然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被幸灾乐祸的、同情的、讥笑的各种目光看着,名为宁知谨的少年依然面不改色,他从凳子上起身。
原本俯视他的小少爷这下不得不变成仰视。
——这人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雩祈的眉眼漾过一抹郁气,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教室,朝着厕所走去,不用看都知道宁知谨那家伙肯定乖乖跟在自己后面。
但雩祈明白,宁知谨只是表面乖顺,心里面指不定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他就是被这家伙表面小白花的样子蒙骗,还吃了好几次大亏!
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怒气都要冲破天灵盖了,脸都涨红不少。
……
“啪嚓”一声,花瓶像是沿着蛛丝纹路一样碎裂开来,碎片铺得地毯全是。
雩祈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他乐不可支地对宁知谨说:“这下你可惨了,这是我爸最喜欢的花瓶,你当着我的面打碎,他可不会轻饶你。”
预想当中的慌乱求饶没有到来,雩祈沉了脸,在看见宁知谨面色冷淡看着自己时,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佣人们听见声音之后全都跑了上来,见到满地狼藉之后面色白了白。
果不其然,一家之主回来之后就大发雷霆。
雩明连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家里的臭小子一向不给他省心。
雩祈脸上的愤恨还没有隐藏住,他振振有词地告状:“爸,我亲眼所见是宁知谨把你最喜欢的花瓶给打碎的。”
他落井下石的姿态简直不能再明显了,不管是不是宁知谨打碎的,雩明连都要被这混账给气死。
“连你老子都不关心,就只知道使小性子去陷害人家,你什么时候能学到知谨身上的优点,不给我添乱就是谢天谢地了!”
雩祈万万没想到等来自己的是这样一句斥责,要是换成自己打碎花瓶的话,肯定是要被打手心的。
他脸上的错愕都没收起:“我陷害他?”
是了,雩祈平时这样的坏事干了不少,虽次次都折腾恶作剧宁知谨不成功,却又要次次去做,大人们早已习惯他耍些小把戏了。
狼来了的次数多了,他说的话也做不得数。
“我没有!”雩祈都要委屈死了,“不信就调监控!”
他可是他爸亲儿子,没道理要被这样冤枉。
雩明连当然还是站亲儿子的,看对方一副要气炸的模样,还是第一时间去调了监控,结果那里是监控的死角,最多能拍到雩祈得意的嘴脸。
——这下连唯一的证据都毁灭了。
他爸脸上果不其然都是失望,眼睛余怒未消,“雩祈,你可真是撒谎成性!平时我什么事都依着你,竟然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遇见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你爸的心情,而是去陷害知谨,你这性子还是该扭一扭了。”
雩祈心一下就急了,他暗暗叫苦不迭,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怪不得那家伙一点都不慌乱。
明明这一次就是宁知谨的错,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服气。
雩明连知道亲儿子的性子,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不服气,剑眉一竖,怒火滔天:“你还不知错,是要再给你请家法吗?”
他爸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雩祈的心都跟着怒吼声震了三震。
“雩伯伯,您不要气坏了身体,小祈年纪还小,不懂事很正常。”杵在那儿安静良久的宁知谨适时开口。
“他哪里还小,都是和你一样的年纪,怎么偏偏就是他顽劣不堪,就知道干些无法无天的事!”雩明连是越说越动怒,看雩祈的眼神愈发不善。
这个绿茶婊,白莲花!
雩祈一口小白牙都要咬碎了,宁知谨绝对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假好心什么啊,你就是故意惹我爸生气的——爸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的吗?!”雩祈要是不牵扯宁知谨还好,一扯他就是在火上浇油。
雩明连本来就在气头上,看他依然不知悔改,还在这里攀扯宁知谨,这下真的是要铁了心好好掰一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