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的小雨下满整个上京,季文娇撑着雨伞离开了肮脏污秽之地。
淡青色裙摆倒影在水窝里,她每走一步,地上的积水微微荡漾,溅起点点水花。
刚才,她瞧见周湘林怨毒的眸光。
真是倔强,那双黑暗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若非,她内心坚韧,倒还会被周湘林吓一跳。
走了百米之后,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乞丐们奸邪的笑声。
兰荷有些紧张,慌忙急走几步,督促道:“季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乞丐们,向来仇恨权贵。上京的贵女一遭失势,沦落
到此地,会连续几天几日被凌辱。”
兰荷作势要捂住季文娇的耳朵,不愿让她听到那些声音。
季文娇冷笑,轻柔地阻止了兰荷。
“不碍事,看到周湘林被蝼蚁欺压,我很畅快。”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知季家的亡灵。“季家满门,听见了吗,害你们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兰荷几欲开口。
季文娇侧身,一边走着一边道:“兰荷嬷嬷,有事要说吗?”
妇人眉心蹙着,眸中带着担忧,“季姑娘,为何不直接了断周湘林性命。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算得上是
贵女。如此备受折辱……”
兰荷不再说下去。
季文娇宁静的眸里,染上一丝不悦,“兰荷嬷嬷,你是认为我对她过于残忍?”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牙齿桀桀咬着。
她还没有亲手对周湘林施刑,只是来看笑话罢了!
季文娇还嫌弃慕晟下手太轻。
怎么能只毁了脸,割了耳朵,送到乞丐窝呢?若是让她想,她还能够想到九九八十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惩罚。
知道季文娇会错意,兰荷赶忙解释道:“季姑娘,奴婢并非为周湘林求情。而是惶恐……此女受到如此折辱
,都未想过自尽,恐怕心思深沉。留着她,总归是祸害。古语常言,斩草需除根。奴婢担心,日后此女会成为你的隐患。”
兰荷嬷嬷曾经在宫里任职时,见识过许多被送入冷宫的妃嫔。她们或疯、或傻、或上吊自尽,没有一人像周湘林那般。那人城府很深,会抓住一切可以活命的机会。
周湘林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若是这样的人不尽快处理,也许在未来某一天会变成大.麻烦。
兰荷不愿季文娇陷入危险境地。
听过兰荷所言后,季文娇用手轻轻地撩了撩碎在胸
口的长发,紧抿的双唇微微打开,“一个我还未使出力气,就过得如此悲惨的女人,有何可惧?”
望了一眼依旧很是焦灼的兰荷嬷嬷,她道:“可曾听闻过另外一句古语‘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兰荷怔然,再次抬眼望着季文娇时,心里某处担忧化成一抔沙。
周湘林虽和平常的贵家女不一样,但!兰荷所跟随的主子,又岂是池中物。
“季姑娘,是奴婢多虑了。”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天色越发阴沉,似是有一场暴雨隐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