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贵女们被吓得惊呼乱叫,湖水倒灌进入船体。
她们也顾不得其他,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清船上的贵女们陆陆续续地上了花船。
季文娇望着紧攥双拳的女子,温声道:“眼下不是生气之时,逃命要紧。”
艮月莹一身傲骨,决绝道:“今日我即便是落湖淹死,也不会上那脏船。”她目光坚定,决然赴死。
季文娇不解,轻声浅笑,“艮姑娘为何觉得那艘船脏?我瞧着那艘船看上去很干净,装潢极是精美。”
愠怒女子扭头看向季文娇,一脸不可思议,“我原本以为季姑娘超凡脱俗,高洁清雅,应该和我一样想法,却没想到,季
姑娘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既如此,季姑娘早些去那花船,莫要耽误了吉时,和我一起成了水鬼。”
哗哗的水流声在此刻听上去像夺命的音符。
季文娇面色忽变冷然,表情肃穆,“艮姑娘是瞧不起花船上的花娘,还是花船上饮酒作乐的男子?”
“都瞧不起。”
凝视着远方陆陆续续下船的女子,季文娇悠悠道:“若是那些花娘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她们愿意当花娘吗?”
“世人眼里花娘都下贱,她们曲意逢迎,靠着自己的身体和青春换取男人的钱财。她们一身脂粉气铜臭味。”
“有没有人问过她们,为何要那样?有没有人问过她们
,是否愿意那样?她们以弱女之躯,在这世间寻一隅活下来,是她们拥有对生的渴望。”
回眸正对着艮月莹。“艮姑娘是天上的皎月,自不会将地上的污泥放在眼里。可万事万物都有她存在的必要性。艮姑娘怎么可以就简单的用一个‘脏’字,概括了所有?”
她紧紧拽着艮月莹的手,“艮府上下将艮姑娘培养成品性高洁的才女,我想原本并不是想让你成为高高在上不懂得体恤民众浮在空中的云。而是希望艮姑娘能够更加客观公正的看待任何一个人。包括——歌女。”
女子眸光微动,似有所触动。
季文娇突然想起,在现代做医生时,
见识过各行各业的人。也见识过游离在红灯区的女人。她们染上了病,找她治病。
在那些人身后,或是有一个家要养,或是要筹钱给父亲看病,或是被渣男所骗,伤心欲绝。
当然也有自愿之人,甘愿沦落风尘,卖笑一生。
但……
她不会片面地去了解一人。
“艮姑娘,我还想说一句。你今日以死为筹码,不上花船,是想要获得什么名誉?想让世人称赞你冰清玉洁?”
被问女子,一下子哽噎,随即气呼呼回道:“本姑娘才不在乎那些虚名。”
季文娇轻嗤。
“若真不在乎虚名,怎么连和花娘同坐一艘船都受不了了?”
似是被说
动,艮月莹心下一恨,“怎么会!我这就上!”
话毕之后,艮月莹走过甲板,跳到了隔壁花船。
季文娇紧随其后。
先前远远闻到花船上的味道就觉得不舒服,此刻踏上花船,浓密的花香简直要将人熏晕过去。
艮月莹黑着脸,“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跳船!”
“又想死了?”
艮月莹正色道:“季姑娘,其实我会水!”
季文娇随即反应过来,“既如此,艮姑娘现在跳水也来得及。”
艮月莹望着变得湍急的湖水,清冷道:“我觉得季姑娘先前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应该对花娘抱有偏见。”
“这浓烈的花香味,似乎也不怎么刺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