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是被尿憋醒的。
浑身乏力手脚宛如千斤重,但敌不住生理的冲动。
她挣扎着,脑袋还没抬起,就被从一侧伸过来的大手一把接住,紧接着借力给她、助她起身坐好。
“想做什么。”
白雪下意识抬眸,最先注意到桌上简约透明的玻璃花瓶里,一朵朵向日葵开得正艳。被这一抹艳色会心一击,她整个人头脑都清晰了许多。
才发现宫凌似乎一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亮着屏幕的平板电脑被临时搁置在桌角。
体贴的抽出枕头垫在她腰后,他微微弯腰,大手覆盖在她额头上,片刻得出结论:“还有些低烧。”
“……啊。”她慢吞吞的应了一句。
慢慢想起自己的处境。
她压马路的那两三个小时就开始头疼乏力,走到学园门口时就已经发起了烧,后面直接烧到失去意识。
是宫凌……送她来——医院?
“你怎么在这儿……”
口燥唇干,声音嘶哑,仿佛沙漠中行走的旅者。
插着吸管的水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吸管口轻轻碰到她的唇。她下意识张开嘴,又放开。
她现在恨不得就地解决生理问题,哪里还敢喝水。
可一对上面容宛如神仙下凡般俊美绝伦的男人,她又怂得缩了回去,扭过头。
她还想要脸。
宫凌眼眸微暗,扫了眼手中被无视的水杯,水温合适,并不烫,便克制着脾气,“先喝点水。”
“你……出去,我要去洗手间。”后面声音如蚊。
但好在男人听到了。
他了然,眼中笑意一瞬而过。将水杯往一旁桌子一放,直起腰抬手拿下吊瓶支杆,递给她,“能拿吗?”
她还在打吊针。
白雪抬头看了眼已经滴到三分之一不到的药水,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支杆,刚开始还因为没把握好平衡晃了晃,后面才拿稳,朝另一侧挪了挪,想避开宫凌下床。
刚挪不到两寸,就被突然伸过来的手臂吓一跳。
手中的支杆因重心不稳剧烈晃了几下,她连忙双手并用扶稳,没好气地瞪了眼始作俑者,“你干嘛啊。”
声音还是嘶哑的,难听,但好在能听得清楚。
男人抱起她,脚步稳健的朝洗手间走去。边走边垂眸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言语上夹带几分报复,“上洗手间都会害羞,白雪你几岁?”
这是在恼她刚醒来就妄图和他划清关系呢,真是小气。白雪用鼻音哼了哼,别扭的转过脸,“少女的年龄你少问。”
宫凌轻笑,“少女?”
白雪继续哼:“你不要老揪着少女和女生行不行?”
宫凌:“……实事求是是立足根本。”
幸好VIP病房内病床和洗手间的距离并不远,宫凌的大长腿走几步就到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白雪立即伸出一只手扒拉在门框上,抬头看向宫凌,用下巴示意病房大门那边,无声赶人。
男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扶稳她站好,又将伸手拿过药水支杆。
白雪:“?”
回应她的是一双平静无波澜的漆黑眼睛。
她眉毛抖了抖,不敢置信,“我要上厕所,你就搁这?”
大概是因为过于震惊,她声音开始恢复原有的声线。
宫凌见她精神恢复了些,先前积压的情绪也被激起些许。薄唇抿成一个略显讽刺的线弧,微抬下颌,语气平静到诡异:“有些人走着走着忽然就——”
“啊我好急麻烦你稍等。”
白雪猛地一拍手,被针口牵扯疼得差点没龇牙咧嘴。
但这并不影响她瞬间涌出用不尽的力气,推开男人的手臂直接往洗手间里的门后闪。
这心虚的模样倒是新鲜,就差将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写在脸上……还怪可爱。
宫凌眼皮半垂,静默三秒,缓缓转身。
一手拿着支杆伸进门里,让输液管发挥到最大的长度。
一言不发的守在洗手间门口,时刻留意输液管的动静。
——可白雪真要消失,即使是输液拦着也无济于事。
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无力感,令男人无声无息释放出一阵阵迫人的可怖阴森。
而已经坐在马桶上的白雪,则心虚得心跳加速。
又被尿急催促着,哆哆嗦嗦的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的解决生理问题。一边努力冷静下来,准备应对门外的宫凌。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已经罗列了好几种应对方式,不慌。
冷静的到洗手台前洗手,整理身上的病号服,视线不经意一撇——
?!
洗手间里天花板上,明明就有一个可以悬挂吊瓶的旋转四方沟。
宫凌这个狗男人为什么非要拿着吊瓶?!他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嗜好吗!
一想到刚刚自己嘘嘘的声音被对方一音不差的听进耳里,她脸上就腾起一阵热意,恼怒不已。
虽然她不作人,但宫凌狗是真的狗。
再三深吸两口气,白雪才克制自己的恼怒,一步步朝门外挪去。
门外的男人仿佛长了透视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