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守岁,一直到次日凌晨鸡鸣时分。
冬日里天亮的晚,离真正的天亮还有点时间,哈欠连连的林可欣赶紧爬回被窝里补会觉,岩哥儿亦是如此,他上午还得出门拜年,更要好好睡一会,得精神抖擞的出门。
街道上爆竹声声响,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林可欣从黑甜的梦乡挣扎着醒来,眼睛糊糊地都没力气睁开,她还在琢磨着这是干啥呢,又是一阵儿爆竹声,仿佛把魂儿都给炸飞了般,她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总算见了清醒。
“岩哥儿?”林可欣站在屋檐下,刚好瞅见从青石巷进来的儿子。“你放完爆竹了?”
林岩松点点头。“前面后面都放了,娘你再睡会儿。”
“醒了睡不着。”林可欣拖着虚浮的脚步往厨房去。“这年纪大了真是不一样,也就熬了一个夜,瞅瞅都倦成什么样儿了,去年好像还没这么累,真是一年一个样哟。”
早饭简单蒸些八宝年糕再煮个年糕甜汤,配些蘸酱卤味佐着。
林可欣慢慢悠悠的忙碌着,岩哥儿在旁边打打下手,厨房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火塘里的柴火发出细细地噼啪响,小灶上蒸的八宝年糕正在缓缓地散发出香味儿,大锅里年糕甜汤也在冒着热腾腾地白气儿,似极了外面的薄雾,却是暖暖地也是香甜地。
不大的厨房,很温暖,水雾弥漫间飘着浓郁饭菜香,这股暖意能直接溶进心底深处。
林可欣熬了夜又没补足觉,整个人像是拖犁的老黄牛,温温吞吞说好听点是不急不躁。
“岩哥儿……”
“嗳。”岩哥儿早就发现娘没精神,也就没有说话吵她。
“我是不是忘记啥事儿了?”林可欣脑子木木呆呆,她知道自己忘了事儿,却又抓不住不知道忘了啥,这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岩哥儿笑了起来,眉眼灿烂的很。“娘,今年是大年初一。”他起身走到母亲身边,从怀里掏出个红纸封。“娘,新的一年一顺百顺,万事如意没病没灾能吃能睡。”
压岁钱也称压祟钱。
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的祝愿也有晚辈给老人意在长寿安康。
林可欣这年岁吧,说老也还年轻呢,细细算着也才将将四十岁,是没有压岁钱收的。
“我就说自己忘了啥!”瞅着这红通通的压岁钱,她可算是想起来了,眉开眼笑的接了儿子给的压岁包,麻溜儿的掏出一个递给儿子。“新的一年,岩哥儿事事如意万事顺心,轻轻松松挣大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福运多多好运满满。”
儿子给的压岁钱,她自然得收下,这是心意!
美滋滋。
说笑一番,早饭上桌,吃着热腾腾香喷喷地年糕甜汤,林可欣这糊糊地脑子啊,有点儿精神劲儿。
“你一会要出门吧?”
“嗯,要四处走动拜年。”
别看林家才搬进镇里才半年,岩哥儿在镇里却混得不错,相交的好友兄弟有不少。
吃了半碗年糕甜汤,有点腻嘴,林可欣夹了块卤肉蘸着辣酱往嘴里放,嚼咀两下完美的解了甜腻,可真是太好吃了!“宋家,沈家,将家,隔壁顾家也去拜个年。”
这顾老板吧,仿佛藏着什么心眼,目前还没见他使坏水儿,估且先好好处着。
宋顾怀是岩哥儿的夫子,虽说不是特别正式,也该上门去拜年。
“好,我知道了。”便是母亲不说,岩哥儿也会想到这茬儿。
岩哥儿出门去拜大年,家里只剩林可欣一个人,有点儿冷清也很清闲。
这里不比村里,她平常顾着店子忙着做事,也没怎么和街坊邻里打交道,除隔壁的顾老板,整个东大街她还真不太熟悉。
约摸着不会有人上门来拜年。
想归想,林可欣还是将前些天买好的年货,一碟一碟的摆出来,酱果蜜饯糕点坚果,剥了皮的柚子甜甜地柿饼等等,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细细数来,足有十二个碟呢。
朱婆子告诉她,这十二啊,就代表着月月红,过年的时候摆十二样吃果是最好的。
当然是有能力就凑一凑,没能力就可以换成六六啊八八之类的。
没人上门来拜年,林可欣就自己吃,这些年货都是她一样一样挑出来的全是她爱吃的。
将将要进午时,眼看就得张罗午饭,果然没人过来拜年。
午饭也简单,昨儿吃剩的饭菜,再下锅热腾腾香喷喷的胖饺子,蒸点儿馒头蘸酱配卤味吃。
她起身进厨房,先把饭菜馒头蒸上,饺子等岩哥儿回来后再煮。
据说今天不能动砧板菜刀不能动扫帚不倒垃圾,备一大桶当日不外泼……
琐琐碎碎的规矩还挺多。
林可欣知道的也都一一照着做,闲中取乐还觉得颇有几分趣味呢。
午时过半,饭菜馒头早已蒸热,放在小灶上用余火温着。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大过年的,正是家家户户吃好喝好的时候。
林可欣没进堂屋,反正没人过来拜年,索性就窝在火塘旁,这火塘啊比炭盆还是要暖和不少,就是灰尘有点多,身上也会沾些烟熏味儿,要是出门去,不仅得换衣裳还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