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里,一张面额一千两的大明宝钞,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工钱结算处的柜台之上。
不仅如此,还有一串铜钱压在宝钞之上。
一缕微风吹过柜台,吹得那被铜钱压住的宝钞四角飞舞。
要不是这小小的动静,这两名由特工假扮的狱卒,还不会这么快就回过神来。
而这些刑满释放,依旧排队等待结算工钱的人,也是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他们看向已经在大门外昂首跨步的众多身影,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这些人拿钱当纸是吧?”
“我倒是知道,商人都不喜欢惹事,尤其是富商,更是觉得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
“不是,可这不是百八十两,这是一千两啊!”
“这些人到底多有钱,富可敌国还是怎么的?”
“.”
这些刑满释放排队拿钱的人是这么想,这两名由特工假扮的狱卒也是这么想。
他们看着这压在二百五十文铜钱下的,面额一千两的大明宝钞,简直是不敢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幕。
时间回到他们提出,要么赔钱要么滚蛋的方案之时。
朱元璋立马就瞪大了眼睛,眼白之中的红血丝,也以可见的速度开始密布开来。
而对于提出这方案的特工来说,看到面前实际上的钦差郭大人有这样的反应,他都觉得他快要成功了。
可也就在这郭大人要发火之时,他的夫人却是快速跑到了柜台前,相当大气的拿出一张宝钞银票就放在了柜台上。
紧接着就把本该给他们的二百五十文钱,放在了宝钞上。
与此同时,还非常客气的说道:“这位差爷说得对,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是我们因为好奇瞎打听,这才让你们误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钱我们赔了,至于这二百五十文的工钱,就拿给差爷喝茶去吧!”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她拉着她家老爷就开始往大门外面拽,至于那些个护卫,虽然也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但也还是跟着走了。
终于,他们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两名由特工假扮的狱卒目送至此,这才看向彼此:
“我要价是不是太少了?”
“这是要价多少的关系吗?你在这里和狱卒交接,我先带着这一千两和这二百五十文钱去找叶大人。”
话音一落,这名之前负责把铜钱串起来的特工,拿着钱就往马厩的方向而去。
大牢回城的路上,
重获自由的朱元璋并不开心,他先是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这才气势汹汹的问道:“伱这婆娘怎么回事?”
“这钱也能赔?”
“老子当叫子要饭的时候,也还没受过这等委屈呢!”
马皇后却是一点不生气,她还很有心情欣赏路边的风景。
这种山地丘陵与平川并存的边塞风景,对于走南闯北打江山的朱元璋来说,是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但对于
马皇后只是温柔一笑,拉着她家重八的手,就准备开始温柔的讲道理。
“别碰老子!”
“少来这一套,这钱就不该赔,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个败家娘们儿!”
身后毛骧和其他十来名护卫的眼里,大明开国皇帝又一次支棱起来了。
瞧这背着手独自前行的样子,多么的风风火火,多么的六亲不认。
“毛骧,你说,这钱该不该赔?”
马皇后追上朱元璋后,倒是不先劝朱元璋,反倒是直接看向毛骧,眼里还尽是‘威胁’之色。
朱元璋也不走了,也是看着毛骧,眼里尽是威胁之色:“你,好好的回答皇后娘娘说的话,想好咯!”
下一瞬,这对中年两口子,又用尽是威胁之色的眼神,看向毛骧身后的十来名护卫。
只不过马皇后眼里的威胁之色,非常的温柔!
十来名年轻护卫在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就全部对毛骧行抱拳军礼:“将军,我们听您的,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说!”
也就在此刻,
朱元璋和马皇后就不再看这些年轻护卫了,只是两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毛将军。
毛骧看了看朱元璋,然后又看了看马皇后,他就这么看来看去的同时,也在暗自问候身后下属的家人。
终于,他还是坚定不移的看向马皇后道:“臣以为,皇后娘娘说得对,这钱我们该赔。”
“对,毛将军说得对,皇后娘娘说得更对,我们该赔!”
“陛下接下来也会说得对,该赔!”
朱元璋指着那个不长眼的护卫,直接就准备开骂,什么叫做陛下接下来也会说得对?
可还不等他骂出口,他就看到道路的尽头,又有被放出来的人来了。
“咳咳!”
他只是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就继续昂首前行。
毛骧和其他护卫回头看了看后,也继续默不作声的跟上,与此同时,也尽可能的横成一排当行走的人墙。
他们的前方,马皇后看着她家闷闷不乐的重八,眼神还有点小得意的意思:“老爷,大家都说该赔,你说该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