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生和叶伯亭面对面的正坐在医院附近的小饭店里聊天。
季玉生十指交叉放在餐桌上,一派认真倾听的状态。
他确实也听得很入心,听着对面亭子说着她的婚姻生活。
“亭子,你说你从前还有点儿崇拜他?崇拜他哪点?”
叶伯亭仔细斟酌了一番才评价道:
“崇拜他在家庭条件那么困难时,还能坚持读书,很上进努力,不放弃自己随波逐流,更是力所能及地帮助战友。
他不止是给我爸爸泡药酒,他的战友、普通战士那种,他也关爱有加。他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可却很愿意帮助别人。
我哥也知道,他们那时候凑钱凑粮票给牺牲的战友,屈磊也戒烟好久,就为了省钱。
所以我从不认为他曾经用相同的行为对待我爸爸是一种讨好,我认为那是他的本性如此。”
季玉生端杯喝了口茶水,才缓缓开口,用着低沉的声音指导叶伯亭:
“婚姻里,这个男人是不是英雄、是否让你崇拜,那只是一个方面,他有没有包容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看他说多少,不要去观察他为了别人做了什么,要看他为你做了多少。”
叶伯亭没说其他,她只是就事论事地和季玉生把她和屈磊这次争吵的原因说了下。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一直认为该担心为了战友奉献付出的人是她,却不想屈磊能因为钱而拦着她。并且屈磊明明清楚李彤之于她的意义。
季玉生看着对面拧着秀眉的叶伯亭,琢磨了一番,才再次安抚开口:
“也许你们没找到合适的说话方式,讨论问题没有说到重点。你们要调整一个谈话模式。
和亲人、领导、朋友,包括夫妻之间,也不能够随心所欲地说话,凡事其实都有个技巧。巧用劲儿才能达到目的,而不是争吵。”
季玉生看到对面的叶伯亭被自己说得更是皱眉困惑,笑了笑。给叶伯亭添了茶水后,才继续道:
“正如我们要见义勇为,但不能见义乱为。他可能是在提醒你要注意个度,也许并不是要阻拦你。只是把他的担心说出来。
他的经历、家庭,让他更懂得生活的不易,自然就比你更看重金钱。你要理解他,换位思考一下他的某些行为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
叶伯亭摇了摇头,女人倾诉时。宣泄的是情绪,是排解,她知道屈磊的思维中有季玉生以上说的原因,可她就是觉得屈磊变了。
变得陌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季玉生就像是知道叶伯亭想的是什么一样:
“远则美、近则丑,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如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比照着你想象的样子塑造,他不是泥,能捏一个你心里满意的形象。”
“可为什么别人都婚后过得很好啊?”
“别人家?你也知道是别人!柴米油盐酱醋茶,谁都不会把小吵小闹告诉你。
庸俗为实,高雅为虚。塌下心来观察生活。这个就是人们常说的过日子。
别去想象,而是去直观地感受点点滴滴,问问自己,这个人是不是你要的。
有一天你和他在真实的生活里,都能卸下包袱,展示最真实自由的那个自己时,那样的状态才叫生活。感情是逐步渗透,而非名画一般照着你想象中描摹。”
叶伯亭再次抬头时,往桌前凑了凑,凑近季玉生。仰着头认真地看向季玉生眼底。
而季玉生本能的心理是想做出后仰动作,可他愣是动作上不着痕迹地也往前一些、迎向叶伯亭的位置。
叶伯亭清澈的杏仁眼里满是好奇:
“季叔,如果是你呢?你是屈磊会如何?你也会像他说出那么戳我心窝子的话吗?”
季玉生略眯了眯眼睛:
“我啊,我和他还是不同的。本质上不同。
我是越来越能接受现实,而不是像他一样变的很现实;
他是由于现实而冷漠,我是愿意以善眼看世界;
他认为他比你更成熟有阅历,想以讨论或者责怪的方式教你,而我经常发觉自己可以责怪的人越来越少,内心可容纳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物。”
叶伯亭的毒舌功能可不止对待屈磊:“噢!我明白了!我忘记了你都当叔了。阅历更多,早已成熟,屈磊还小,开发还需要等些时候。”说话间往后撤回身子,挺直腰板给予评价。
“这个……”季玉生明白了,为什么小夫妻总是争吵不断。
叶伯亭在离开时,把钱还给了季玉生,并对他说:“季叔,谢谢你。等以后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再让你请我吃饭。”
这一次季玉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只要你需要。”
叶伯亭挥挥手道别,一点儿没拖泥带水,拿起自己的大衣挂在胳膊处,从容离开,她自然不知道季玉生坐在那久久未动。
季玉生揉着太阳穴,刚才在叶伯亭靠近那一刻,他清楚自己的心噗通乱跳了几下,这样的状况在年轻时都不曾有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啊!
……
叶伯煊把饭碗递给丈母娘,接过来又划拉了两口大米饭,才像刚想起来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