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宿舍楼。
距离门口不远处的红叶树下,夏倾月站在那里。
少女仍是一袭白裙,背影薄瘦,裙边遇风荡起层层涟漪,安静得像幅画。许是被她的美所吸引,草地上正在觅食的一只野鸽点着小碎步向她移近,她注意到后,蹲下,鸽子领悟着跳进她的手心。
江辞没动,静静地看。
夜已渐深,暮色也愈发纯。风稍微大了些,拨乱了她的齐肩短发,丝丝缕缕垂落在脸侧。
下一瞬,他叫了她一声:“姐姐——”
夏倾月循声看过去,没等她反应过来,野鸽快速扑闪着双翼飞走了。手心少了温度,本该空一分的心脏并未收录指令,相反的,夹杂着细密心安无限填入。
脉搏跳动,一拍,又一拍。
“想什么呢?”江辞来到她身边,也蹲下,和她平视,笑意含了些许勾人的细碎,“是不是我吓跑了你手里的鸽子,这会儿在组织语言怎么谴责我?”
不对,猜错了。
夏倾月迎上江辞的目光,他的眼睛仍是清澈的。回答问题,却没有按照心里想的说出来,“是啊,我还想多跟它说说话,你说怎么办?”
“简单,它没陪你说的话,我来陪你说。”看到她站起身,江辞也跟着站起来。而后,褐眸偏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就是,我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你和我说话……会不会觉得腻?”
青梅竹马相处的这十几年光阴,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其中包括和对方分享生活中发生的趣事、遇到烦心事的倾诉,以及处在消极情绪中对彼此的依靠。高兴的,伤心的,难忘的,不舍的等等很多不同的心情,她和他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在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在她或他身边。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问了?
过了一秒,两秒,三秒。
夏倾月看着他,没说话。
不得不承认,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少年眸底的期待渐渐被了然后的黯淡替代,他喉结微动,想试着用轻松的语气略过话题,终究败了。说出的每个字都顿了一下,语速慢慢的,让人听了不禁萌生想要抱他的冲动:“那在你面前,我少说话,不说话也行。”
弦月悬天,银光散射飘落,像无瑕流动的瀑。
伪装不了自己的情绪,夏倾月轻叹,迈步走向江辞,月光恰好定在她的直肩休憩,“我真的好奇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如果我和你说话觉得腻,我们遇见了我就会不理你,你见过我什么时候这样过?”
“没……”她每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说话也不顺了。理没占着,干脆捞出中午吃饭的事情充立挡箭牌,“其实也有,今天中午你和顾鹤说话,我在一旁当了五分钟的透明人。”
时间记得挺清楚。
耳边发丝被微风吹动,她伸手挽了下,“我们是在讨论排练的事情。仔细想想,也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那我跟你说声抱歉,但绝对不是因为不想和你说话。”
“我知道。”他笑了,“跟你说着玩儿的,我又不是小气鬼,一个小事情记那么久。”
那个问题,夏倾月再次回答了一遍:“你不要瞎想。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你说话永远不会觉得腻。”
江辞怔了下,又一笑:“我当然相信你。”
到底没忘记正事,羽毛球拍交给他之手,她说:“平时你最爱惜它,怎么关键时刻把它忘家里了?”
放在口袋里的左手蓦然收紧,他右手摸了摸后颈,“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误以为装进行李箱了,打开一看却没有。”
这并非实话,“罪魁祸首”是他口袋里的橙色盒子。
当时销售顾问给他打电话需要去店里取东西,回来的时候时间匆匆,快赶不上车,一时心急就忘了。下午收拾行李才发现没带这拍子,加之生了病,头又疼,懒得管那么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视线落在那羽毛球拍,夏倾月稍地思量。
她知道,所有的运动项目里,江辞喜欢打羽毛球。迎新结束想带着他认认图书馆、科技馆、体育馆之类的建筑地点,中途不巧又赶上排练。他没说什么生气的话,只说正好趁这个时间回宿舍休息,也让她好好排练,等开学典礼那天他会在观众席为她拍好看的照片。
“阿辞。”她叫他。
“嗯?怎么了?”他应声。
夏倾月看着他的眼睛,“明天没有排练,下午也没有课,我们一起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吧?说好要带你认识一下校园的,时间却错开了。”
想不到她会提这么直白的“条件”,江辞心率倏地一降,险些砸乱他的呼吸,“我担心……”
她打断,“你知道,我球技不差。”
他总没有理由拒绝她,“好,我等你。”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将近九点。
夏倾月说这个点自己是时候回宿舍,江辞想要送她,她拒绝了,“这里到女生宿舍没多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嗯”了声,左手力度收得更紧,仿佛在克制什么。
慢慢地,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回眸,看到他还在站在原地,微笑着扬起胳膊挥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