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和明晃的火光在顾瑾城充满少年气的清瘦轮廓镀了层金色,此刻,他明明就坐在蜚蜚身边,却让蜚蜚觉得十分遥远。
“走罢。”顾瑾城说,“夜深了,送你回去。”
蜚蜚下意识想再留一会儿,他却已经站了起来,并将手递给她,要拽她起来。
这个时候,阿柔突然赶到,见顾瑾城拉着自家妹妹,面色一凛。
“放开她。”阿柔大步上前。
顾瑾城见了她,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当即松开蜚蜚的手腕,重新在看台上坐下。
吊儿郎当地看着阿柔清冷的脸。
阿柔来势汹汹,蜚蜚怕他们又打架,忙迎上阿柔,说道:“你跟大哥聊好了?可算聊好了,走走走,快回去睡觉。”
见蜚蜚心虚的样子,顾瑾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舒畅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不似往日那般邪肆的纨绔样儿,单纯高兴。
夜深了,的确不好在外喧哗,阿柔警告地看了眼顾瑾城,拉着妹妹回去了。
顾瑾城一个人留在训练场,望着无边的夜色,抬手想要触碰月亮-
第二天,天刚亮,姐妹俩就被吵醒了,士兵早早起来训练,声势浩大,根本睡不着。
原本想在这儿待足两日,经历了昨天下午的事情,她们也不敢多留,趁顾瑾城送萧如茵回去的时候,一并回去了。
大哥事忙,抽不开身。
蜚蜚想到阿娘的嘱托,与他再三约定,渔灯节前夜一定要回去。
又派了两名士兵跟着她们的车,姐妹俩便启程。
上午萧如茵和叶灵芝在靶场泡了许久,总算过了瘾,与她们约定,渔灯节时再见。
进了沬州城后,各自回家。
姐妹俩才离开一天,进门时,却总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院子里的花草有些打蔫,看着不太舒服。
后院还吵闹的很。
“福叔,家里来客人了?”阿柔问管家,“怎么这么热闹?”
管家滴水不漏地笑笑:“渔阳老家的老夫人和三老爷一家昨儿夜里到了。”
阿嬷和三叔一家过来了?
阿柔和蜚蜚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忙往后院去。
刚过回廊,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胖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让别人抓他,手里拿着根棍子,边跑边乱甩,院子里花花草草的落了一地。
姐妹俩:“……”
这谁家小孩儿?
既然是阿嬷和三叔一家过来了,三叔家胖墩跟姐姐同年,前年成了亲,胖丫年前也嫁了人,这小孩,莫非是胖虎?
她们离开花江时,胖虎才刚会走路,看年纪应该差不多。
长得跟胖墩小时候一模一样,应该错不了。
“胖虎。”阿柔便喊他,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来,“认得我是谁吗?”
那小胖子果然是胖虎,听见姐姐喊他,停下怯怯地看着她们。
“姑娘回来了?”仆从冲她们打招呼,又逗胖虎,“胖虎公子,这是你两个姐姐。”
胖虎该是怕生,撒腿就往房子里跑。
姐妹俩笑笑,想要先去柏秋院子里请安,刚好问问阿嬷和三婶他们在哪儿。
一进院子,却发现阿嬷、三婶还有一个面生的年轻女子都在。
姐妹俩便上前,朝长辈们说话。
几年没见,张氏瞧着比先前老了许多,头发已花白了,戴着玄色坠银饰的额带,并不显憔悴,瞧着身子骨儿也硬朗。
三婶比以前胖多了。
她们走的时候,三婶的头发被刘桂云剃了,还没长出来,眼下自然没了当时的狼狈样,笑盈;、盈地瞧着她们,小眼睛里透着精明。
补了两颗金牙,一笑就晃眼。
一阵寒暄,两位长辈都感慨不已,泪眼婆娑的,又说当时闹山匪的事儿,听得人又是怀念,又是后怕。
倒是旁边那位年轻女子,姐妹俩没见过。
三婶便让她起来,说是胖墩的媳妇儿,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她似有些紧张,扶着肚子朝姐妹俩行礼,姐妹俩忙回礼,让她快坐下。
胖墩媳妇儿叫陈花,跟三婶娘家一个村子的,圆脸盘,三角眼,说话时候语速很快。
“姐姐妹妹生的可真好看,比咱们村里正家的姑娘都周正,说亲的人还不把门槛儿都给踏破了?”陈花笑着,不打哏儿地说,“二婶可真有福气。”
得知两人并未婚配,她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诶呦?阿柔姐都十七了,还没婚配啊?也没订下亲事?这哪成啊!二婶,您可不能舍不得女儿,到头来再耽误了!咱们那儿超过蜚蜚这年纪还不嫁人,都是要挨说的。”
阿柔、蜚蜚:“……”
“好了好了,你说这个干什么?”张氏白她一眼,“沬州不兴咱们那小地方的习惯。”
“阿嬷这话我可不爱听。”陈花又说,“什么叫咱们那小地方?二叔一家不是咱们那小地方来的?虽说是到了这沬州城,飞上枝头了!可也不能离了根不是?再风光,那不还是江家的种吗?”
这话一出口,柏秋和两姐妹还没怎么样,阿嬷和三婶先不高兴起来了,面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