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活死人事件后,阑安城的西市颇萧条了些日子,近日才逐渐恢复了热闹。
沿街望去,果子行、首饰铺、胭脂水粉店并各色杂货铺,让人看得眼缭乱。
糕点铺子的白玉糕刚出锅,清甜的香气顷刻间飘了半条街。店家刚要叫卖,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掠过,几欲迷了眼,待到他睁开眼,便见铺子前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眼巴巴地望着白玉糕,使劲闻了闻,眼眸中闪着欣喜若狂的光芒,说道:“我要这个。”
店家说好,取出一张油纸,问道:“要几块?”
“七块。”少年说完,想了想似是觉得不够,又改口道,“还是十块吧。”
店家数了十块白玉糕包好,递给少年,说道:“两钱。”
少年呆呆地看着店家,似乎有些懵。店家一看就明白了,开铺子久了,这种想吃白食的,一年总会遇到几次。他嚷嚷着说道:“年纪轻轻的穿得也不像乞丐,怎么就想吃白食,既无银两,还请把白玉糕还回来。”
说话间,身后又来了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高大,长相威武,见状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说道:“夜岚,你常年不去建木原,天天躲在石头林中,不晓得市集上的东西是要用钱财换的吗?”
麒麟林淮掏出两个刀币抛给店家,豪气地说道:“不用找了。”
店家低头瞥了眼,拦住林淮,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童欺我玩儿呢,这是什么玩意儿。”店家将刀币扔还给林淮,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两钱。”
林淮也愣住了,倒是他身旁的朱雀螺英想起什么,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说道:“人间的货币与我们云墟应当不同。”
林淮傻了眼,看了眼夜岚,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个,我们没带钱币,要不然,我们不买了。”
夜岚哪里肯,摇摇头:“君上先前带回来过这种糕点,甚是美味。”
夜岚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林淮,意思是要不然我们施法偷走。林淮摇摇头,不行,君上特意嘱咐让我们敛了妖气,不要轻易用术法。夜岚眼珠转了转,那怎么办?硬跑?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夜岚抱着白玉糕,林淮拉着螺英,三只大妖撒开丫子沿着街市跑了起来。
店家大喊着:“抓住他们,他们抢我的白玉糕。”一路嚷嚷着追了过去。
帝寂带着胡桃、庚辰和钦原一路寻到了品墨轩,早在知悉画角是伴月盟盟主后,他便查到了这里是伴月盟在阑安城的落脚之地。
然而这会儿伴月盟却铺门紧闭,其上贴着封条。
听旁边店铺的掌柜说,这是天枢司派人过来查封的,据说品墨轩的章掌柜犯了事,还说那日来的人都很利害,把章掌柜打伤了,不过章掌柜最后还是逃走了。
胡桃有些担忧地说道:“君上,看来是团华谷得了势,容不下伴月盟和其他门派了。”
帝寂蹙了眉头。
忽听得街上一阵喧闹,只见林淮、螺英和夜岚手中拿着诸多物事疾跑,身后追着一溜人。
胡桃吃了一惊,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抢我的东西啊。”
“这你家的郎君和小娘子吗?”
“你们谁能付银两?”
众人涌上前,七嘴八舌地控诉。
高大威猛的林淮,手中举着一串葫芦,舔了一口说道:“君上,您有银钱吗?您先替我垫上,这个什么芦甚是好吃。”
帝寂扫了眼螺英手中的风筝,还有夜岚怀里的糕点,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胡桃和庚辰上回来过人间,并不像他们这般没见过世面,忙上前打圆场道:“那个,大伙儿别急,我这几个阿弟阿妹从山里来,没见过这些东西,看着新鲜。”说着,压低声音问道,“君上,您有银两吧?”
帝寂当然没有,当初任天枢司都监时,也有过俸禄,但都留在都监府了。他指了指夜岚他们,对追上来的店家说道:“谁抢了你们东西,便将谁抵给你们做工。”
夜岚和林淮都傻了眼,最后还是钦原从袖中掏出来一捧鲛珠,问道:“可以用这个抵吗?”
店家们笑眯了眼,一人得了一颗鲛珠自去了。
钦原拍了拍身上的荷包:“多亏我在瑶国捡拾了不少鲛珠,这可是鲛王子的眼泪。”
庚辰一脸疑惑地凑过去,好奇地问道:“鲛王子哭了?可是因为姜娘子?”
帝寂的脸色沉了沉,吩咐道:“胡桃,你还记得姜娘子的家吧,你到府中去一趟,看姜娘子可回来了。”
狐狸被姜画角关在笼子里好久,晓得郑府在何处。
“你们几个,听闻都监府被封了,目前无人居住,你们先潜藏在那里,没本君的命令,不准出来乱逛。”
“君上,你不过去吗?”钦原问道。
帝寂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说道:“本君要进宫一趟。”
日暮时分,夕阳的最后一抹微光映在清凉殿外的假山上,灰蒙蒙的颜色笼了一层淡金,像中了陷阱的野兽濒死前的回光。
皇帝已经因病卧榻已久,殿前不但有禁军守卫,还有团华谷的伏妖师不时巡视。
摄政王李琮从殿内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