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扯谎!”
一道清冷隐含愠怒的声音自混沌塔那边传来。
画角听出是帝寂的声音,慌忙抬头看去。
只见混沌塔被一片五彩的光芒笼住,忽然消失不见。原先混沌塔所在之地只余下一个深黑不见底的漩涡。
“混沌塔呢?”画角惊愕地问道。
有人喊道:“在那儿。”
前方不远处,碧蓝的海水被强大的气流激得一层层汹涌翻卷,附近水中的海妖忙不迭地纷纷避开。
在灯笼鱼的光照下,帝寂华服金冠,光芒耀眼,缓步而出。他左手平伸,掌心托着尺余长的塔,正是缩小后的混沌塔。
幽深晦暗的海底,因着帝寂的现身,焕发出耀眼的彩芒。
方才还酣战的海底,瞬间一片死寂。
不远处,几个手执巨斧的夜叉武士簇拥着一辆辇车风驰电掣地朝这边驶来,到了近前,瑶国国主鲛王从车上滚落,俯身朝着帝寂跪倒,毕恭毕敬地高呼道:“小王叩迎帝君驾临我渊海。”
“帝君千寂?”
“帝寂?”
众妖惊愕地瞪大眼,待反应过来,纷纷随着鲛王跪倒。
“拜见帝君。”此起彼伏的声响在海底回荡。
一众海妖从未想到帝寂会驾临海底。他们虽然从未亲眼见过帝寂,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听过不少。
这位上古煞神,若是动了怒,他们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水流微动,帝寂宽袍缓袖轻轻一拂,袍裾层叠翻飞间,穿过跪伏在地的众妖,已是行至和暄面前。
“起身吧。”帝寂清冷的嗓音在碧波中回荡。
和暄的目光落在帝寂手上的混沌塔上,轻笑道:“我只当帝君一睡万余年,早已成了衣架饭囊,却原来不是。”
混沌塔的微茫映亮了帝寂的脸,他眉眼间染着冰雪,唇角却含着一丝笑容:“本君执掌云墟,统御万妖。想当年,魔族生乱,世间动荡,天柱倾斜,频生灾祸,皆是本君平定云墟。本君不过是在安定之时暂歇一觉,你怎地就觉得本君成了无能之辈?”
“这么说,涅槃的阙笙也不是帝君对手,他如今是死是活?”和暄问道。
帝寂扬眉:“他还活着,金凤凰不是那般容易殒身,他有涅槃重生之能,总有一日,本君会将他诛杀!”
和暄脸上浮起一抹惨然的笑意:“只怕,那时便来不及了。”
鲛王惊怒交加地走上前,喝道:“孽子,你背叛鲛人族,加入北境魔族,还将为父关在黄泉海沟数年,如今又想弑杀帝君,其罪当诛,到如今竟还无丝毫悔意,还不快放下屠刀,求帝君饶恕。”
和暄看了鲛王一眼,猛然拽着画角后退了几步,声音幽冷地说道:“父王,请恕孩儿不孝。帝寂,本王子今日还不能死,你若想她活着,便放我离开。”
帝寂眉目森冷:“方才本君说过,她说的不是实情。她说本君和她毫无干系,倒也不是。本君与她,曾是有情人。”
画角有些心塞,帝寂难道不知,此时他越不在意她,她才不会有事?
“如今,本君与她已是情断,但也不能说毫无干系。她说本君恨不得她死,这话也不对,因着过往的关系,本君倒是想让她活着。”
帝寂的话倒是句句实情,但听在画角耳中,却有些刺耳。
“如此说来,本王子猜得没错,你还是在意她的。既如此,那便放本王子离开,我自会饶她不死。”和暄的剑向画角的喉咙又近了一分。
帝寂哼笑出声,声音里似有一丝嘲讽:“本君的确不想她死,但你用她来威胁本君,份量却有些不够。不过,你若要杀她,本君倒是愿意给她一个帝君夫人的名号。你可想好了,如今,你的罪名只是弑杀本君未遂。这一剑下去,鲛人族便要背负杀死本君夫人的罪名。届时,本君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你们整个鲛人族和瑶国海妖皆屠戮殆尽。”
帝寂一字一句说完,向后退了几步,一挥手,庚辰和胡桃带人将和暄团团围住,只待他动手杀死画角后,好将他擒拿。
画角怔怔地,不知为何,听完帝寂的话,她明白帝寂也许是为了救她才如此措辞,然而,或许他的语气太过冷漠,倒让她一时拿不准他这话究竟是假话,还是真心。
但不管如何,和暄显然信了,他犹豫了一瞬,就在画角以为他不可能会放她时,他却径直将她推开了。
画角抚着淌血的脖颈,心中很是窝火。
果然妖就是妖,翻起脸来甚是无情。她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恩人,他竟然趁她不备将她擒获,拿她的命做交易。
胡桃和庚辰待要上前擒拿和暄,画角已是率先抽出了雁翅刀。
帝寂的男式衣袍穿在她身上有些偏大,宽袍广袖在海波涌动下,翩跹涌动。
她一手执刀,雁翅刀的刀身在碧蓝的海底泛着莹白的亮光,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无畏的杀气,嗡鸣一声,幻出无数道刀影,向着和暄发出一连串的攻击。
她知晓鲛人族善战,没想着用雁翅刀便能将他制服,趁着他持剑挡刀时,她抬手摘下发髻上的琵琶发簪,不待它幻化成正常琵琶大小,便拨了一根弦,在海水中闪过一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