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晃动,在地面上投下错落的光晕。草丛中一些胆小的兽见到光,争相逃逸。余下未动的,都是想要伺机而动的妖物。
千结蹲在画角肩头,附耳低语:“左前方有一个,体型很大。右前方那块巨石后,也藏有一个,这个体型小一点,不足为惧。倘若只是想问路,最好是问那个小妖,莫要招惹……”
千结话未说完,耳朵忽然一动,又道:“后面,后面又来一个,在朝我们这边快速接近。”
画角抬手,雁翅刀乍然出现在手中,随着她蓦然转身,在暗夜中划过一道幽冷的弧光。
只是,画角没有想到来人居然是裴如寄。
在云墟看到他,画角还是很吃惊的,不论他此时是真正的裴如寄,还是被阙笙附身的裴如寄。
画角手中的雁翅刀快速前挥,顷刻间指向裴如寄胸前,冷声问道:“你是人是妖?”
裴如寄顿住脚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手势比划着,说自己是人。
画角哪里肯信,纵然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妖气,也不敢妄断他是人。
尤其裴如寄此时不会说话,这让她更加疑心。
“你怎么来到云墟的?”画角手中的刀又逼近了几分。
倘若他真是裴如寄,不可能来云墟。
裴如寄看着画角眸中的寒意渐渐深沉,只得连连后退。
他脑子迅速转着,想起当日自己恢复神智那一次,曾经送给画角护心镜,提醒她自己被妖附身。
裴如寄拍了拍胸前,用手比划着镜子的样子。
画角似信非信,正犹疑间,一个巨大的阴影朝着裴如寄扑了过去。而就在此时,画角指着他前胸的刀忽然撤走了。
就在裴如寄以为画角要救他时,却见她纵身跃到了一旁的山石上。
情急之下,裴如寄纵身避开。
妖兽扑了个空,快速转过身,一双闪着幽光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妖物大如豹,红色长而卷的毛,一张大脸上也布满了卷毛,头顶正中间长有一角,身后有五条尾巴甩来甩去。
这是什么妖物?
画角站在山石上抱臂看着他,挑眉说道:“我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是一只狰,是上古时期的一种食人兽。幸运的是,这只未曾成妖,以裴三哥你的功力,对付他应当不成问题。不过,听闻这种妖兽对盯上的猎物有一种执念,无论如何都要拆吃入腹。三哥,你要小心,莫要被它吃掉。”
裴如寄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那边的山石上站着虞太倾,等着看画角是不是杀他。这边画角又等着看他会不会被狰吃掉。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哦,不,他被施了法,不气也说不出话。
裴如寄抽出宝剑,对自己默默说道:你可以的。
狰再次朝他扑来,他挥剑朝着它脖颈刺去。狰倒是灵活,低头避过,剑擦着它的头顶,削去了它的一只耳朵。
这一下激得狰暴虐起来,它压低腰肢蓄力,锋锐的趾钩在地上刨了几下,划下几道深深的沟。接着纵身一跃,再次朝裴如寄扑来。
如此斗了几个回合,裴如寄发现,狰的皮肉坚硬,他的剑除了最初削去了狰的一只耳朵,根本无法杀死它。而他的体力已经快要用尽了,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兽腹。
这种境况,着实有些狼狈。
他堂堂少年将军,怎能败给一只妖兽?而且,还是在他喜欢的女子面前。
此时,他一仰头,便能看到画角。
明月升了起来,将清光洒在她背后,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裴如寄闭了闭眼,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眼看着狰忽然低头,用头顶上尖利的长角朝着他刺了过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忽然跌倒在地面上。
就在狰的角即将将他刺穿时,眼前冰蓝色的光芒一闪,狰巨大的身子好似被巨力击中,倒飞了出去。
狰这一下伤得不轻,自地面上翻滚着起身,朝这里看了一眼,灰溜溜地逃了。
画角飘身从山石上跃下,收了手中的法诀。
她在山石上观望了这么久,看出裴如寄的打斗招式是自小练就的,不是妖物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至少,眼下裴如寄体内的灵魂是他自己的。
画角伸手将裴如寄扶了起来,问道:“三哥,你没事吧?”
裴如寄默然不语,指了指自己手臂。方才与狰缠斗时,难免受伤,手臂曾被狰的长角刮到,此时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画角抬手捏诀,冰蓝色的法力自掌中逸出,没入裴如寄的伤口上。片刻后,他的伤势终于有所缓解。
画角松开手,说道:“血已经止住,我给你包扎一下,最多两日,伤口便会痊愈。”
裴如寄感激地点点头。
画角一面为裴如寄包扎伤口,一面问道:“裴三哥,你怎地不会说话了?可是中了什么妖术?”
她心中诸多疑问,但裴如寄却偏偏哑了。
“罢了,我们还是快些寻到天门,早日离开这里吧。”
画角有许多事情需要问裴如寄,也许,他和阙笙共用一体,阙笙的一些秘密,裴如寄或许也晓得一二。
石头林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