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虽然知晓了苍玉可解尸毒,但想要拿到苍玉,却并非易事。
因为苍玉是尸山特产,只存在于尸山上和绕山而过的洛水中。若想得到苍玉,需去尸山。但尸山却在云墟中,纵然有人通过天门去了云墟,寻到了尸山,还要击败尸山上的麖妖们,若是不留神中了尸毒,也许不等你拿到苍玉,自己先变成了活死人。
雷言背着手在屋内转了几圈,有些焦躁地说道:“就算知道苍玉能救那些僵化的人,可是拿不到苍玉,又有何用?”
那日在西市中,那么多僵化的活死人中,有几位是朝中官员的儿女,其中一个还是卢丞相府中的二郎君。这几日,卢丞相撺掇着一众官员天天上奏折,请求皇帝督促天枢司尽快将关押的活死人医好放出来。
雷言没有法子,只好传信给鹤羽山的王御。如今,虽然寻到了法子,却依然无法救活那些人。
“卢丞相这些人,就不能等一等,每日里上奏折也不嫌累?”陈英在一旁帮腔道。
画角安静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但一颗心却好似油煎般难受。
她很能理解卢丞相他们的心情,自己的亲人变成活死人关在牢中,谁能沉得住气。
画角瞥了雷言一眼,说道:“我们去不了云墟,唯有从麖妖身上下手了。既然他吃下的苍玉都挂在肠壁上,我们抓住他取出来便好。”
雷言闻言,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细雨绵绵,打湿了廊下的芭蕉叶,阔大的叶子在风中轻颤。
雪袖一面为画角挽发,一面嘀咕着礼部可真会挑日子。
今年初刚回来时,正是海棠盛开之时,满院影摇曳。林姑坐在廊下教她制香,嘴里闲不住,对她碎碎念个不停。而今秋风瑟瑟,吹得满树黄叶飘落,而林姑却不在身边。
画角扶了扶刚挽好的高髻,从妆奁中挑出一枚硕大的金步摇簪在了发髻上,又挑了几根别致的长钗插在旁侧,最后将琵琶发簪插在中间。
裴府来接亲了,画角站起身,穿好嫁衣,提起裙摆,款步向外而去。
最重要的是,探听张潜偷听到的关于阵眼的事情,她隐约觉得,此事,恐怕事关重大。
院内一阵脚步声传来,画角抬眼看去,见是韩叔缓步走了进来。
韩叔吃惊地看向画角:“阿角,你不是不愿意吗?”
雪袖递了一柄油纸伞,画角撑开伞,淡红色的伞面上,绘着数朵嫣红色的虞美人。
画角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姑且先从坟墓寻起吧,若是还寻不到,再想其他的法子。”
礼部似乎也没料到今日会有雨,匆忙间只来得及备了十几顶大伞,供观礼的皇亲国戚和行礼的新人遮雨。
透过海棠枝桠的空隙看天,天空阴霾得好似随时会下雨。
雪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小娘子这哪里是去嫁人,分明是去战场。虽然穿着嫁衣,人却不像新娘。
韩叔是林姑的夫君,常年掌管着府中外面的铺子和田地,很少回府。
她正值韶龄,原本就容貌绝丽,盛装打扮后,更衬得肌肤莹然如雪,眉眼瑰艳动人,只是,眼波流转间,却透着一丝狠绝。
画角撑伞从垂门走了出去,在雪袖的搀扶下,上了裴府接亲的喜轿。
果然,天枢司和伴月盟的伏妖师在整个大晋四处搜寻,依然没有找到麖妖的踪迹。
既然是以集体婚事冲喜,因此,大婚之礼乃是一起举行。
“好主意!擒拿一只麖妖总比到云墟的尸山容易得多。不过,我们的伏妖师搜寻了这几日,一点麖妖的踪迹都没有搜寻到,又到哪里去捉拿?”
阑安城但凡有重大节日,譬如上元节观灯、春节舞狮,皆在此举行。
韩叔面色憔悴,满眼哀恸之色,摇了摇头:“阿角,怎么能是你的错,是妖物的错。”
日子很快到了初五,初六便是皇帝命礼部为阑安城适龄男女所办的大婚之日。
她应了裴如寄的亲事后,裴府很快便将所需物品皆送了过来,凤冠霞帔,据说都是礼部统一购置的,每一对新婚夫妇皆是一样的。
她不晓得那些囚在天枢司的活死人还能再撑几日。
明明前几日才刚让林姑去拒了亲事,突然又答应了。
麖妖既然是生活在尸山的妖物,所喜之处,也定是坟墓。不过,画角总觉得他们是寻不到的,因为,有人刻意将麖妖藏了起来。
画角静静说道:“我愿意。”
画角缓缓站起身,眸中闪过一丝决绝:“韩叔,你回来的正好,烦请韩叔去裴府传信,便说我应下亲事了。”
这是她擒妖的武器。
“娘子,你为何忽然又应了裴三郎的亲事?”雪袖问道。
画角坐在妆台前,任由雪袖为她梳妆。
不过,接亲的队伍并不是向裴府而去,而是到礼部指定的承恩门。
画角坐在小院的廊下,仰头望着院内那株海棠。
至于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和看热闹的人们,只能自己撑伞遮雨。
画角看到他,心头一酸,说道:“韩叔,是我没护好林姑。”
此事不仅她疑惑,就连一直希望促成画角和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