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结束后,宴席上男女是分席而坐,男儿郎们分坐在左侧,女郎们则坐在右侧,中间以盆花隔开。一众郎君们虽与女郎们不同席,却能透过盆花看到她们。
裴如寄被弟兄们缠住,饮了两盏酒,再看向对面时,见画角和雪袖已不在座位上。他寻了个借口出了重云殿,在石阶下遇上了郑敏和孔玉。
郑敏神色郁郁,似乎并没有因得了琴绝而欣喜。孔玉却满面喜色,兴高采烈地说道:“你总说她琵琶弹得好,我瞧也不过尔尔,不过一首曲子,便错了好几个音,还把琴弦拗断了,可见琴技也不怎么样。”
郑敏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孔玉这才察觉到郑敏神色不对,不大明白郑敏为何得了琴绝还不高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郑敏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觉得她为何会弹错音?”
孔玉笑道:“还能为何,还不是技不如人。”
郑敏摇摇头。
姜画角明明弹得很好,却不知为何弹错了音,倘若说是因心神慌乱所致,她却不信。她印象中的姜画角,胆大心细脸皮厚,怎会慌乱?
郑敏百思不得其解。
裴如寄撩袍自台阶上缓步走下,在与郑敏擦肩而过时,忽然说道:“两位请留步。”
郑敏顿住脚步,抬眸瞥了裴如寄一眼,又慌忙垂下头,含笑问道:“不知郎君是哪位?”
裴如寄施礼说道:“某是云麾将军裴如寄,方才见过郑娘子在台上抚琴。”
郑敏哦了声,一手勾住腰间环佩把玩着,不时偷眼打量着裴如寄,轻声问道:“不知裴将军唤我可是有事?”
孔玉眉梢挑了挑,朝着郑敏别有意味地眨了眨眼。
裴如寄笑了笑问道:“郑娘子方才可是看到你妹妹姜娘子了?不知她去向何处了?”
郑敏一愣,抬眼飞速瞥了裴如寄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朝着前面不远处小径指了指说道:“她朝那里去了。”
裴如寄展颜一笑,说道:“多谢。”
他转身欲走,忽然又转身说道:“不过,我有一言奉劝两位,私下里还是莫要论人短长。”说着,朝两人鞠了一礼,大步走向小径,分花拂柳而去。
孔玉望着裴如寄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地说道:“我原以为他对你有意,岂料,他却是寻你那个好妹子去了,可真是没什么眼光啊。”
郑敏白了一眼孔玉,冷声道:“私下里莫要论人短长,方才裴将军不是说了吗。”
孔玉一脸不快:“我凭什么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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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角仰躺在花丛中,头枕着国色天香的牡丹,闻着馥郁的花香,慢慢呼出一口带着怒意的浊气。
几只蜂蝶在她面上嘤嘤嗡嗡飞过,这声音听在她耳中,便好似在嘲笑她。
太丢人了!
虞太倾一愣,原以为以她的身手,不会跌倒。
他慌忙俯身朝着画角伸出手,试图将她拉起来。
“起来吧。”他缓缓说道,清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温煦。
耀目的日光洒落在他身后,逆着光,他的脸隐在阴影里,隐约看到他明澈的眼波中光华流转。
一朵碗口大的夜光白在画角脸前晃动,她伸手拈住,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
虞太倾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依然弯着腰等待。
“你走开!”画角忽然冷冷说道。
她放开手中的牡丹,恼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未曾受伤的手掌撑住地面,在地上一拍,整个人便借力跃了起来。
裙裾层层叠叠铺展开,好似一朵怒放的牡丹。柔软轻绡的云罗纱滑过虞太倾的手背,淡淡的轻轻的,好似一缕轻烟。
画角姿态轻盈地落地,铺展的裙裾徐徐回落。
她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虞太倾略有些尴尬地慢慢收回手,拂了拂衣袖,问道:“你的手指还疼吗?”
画角扬了扬眉,冷笑着说道:“当然疼了。多谢虞都监关心。”
虞太倾又道:“你的衣裙……”
画角顺着虞太倾得目光低眸看去,只见裙裾一角被花枝刮破了一个口子。昂贵的云罗纱果然不是她一個伏妖师该上身的衣裙。不过,好在她这裙裾并非只有一层,而是三层,除了丢人些,倒也无伤大雅。
画角伸手压住裙裾,正欲说些什么,忽见前方不远处的小径上,裴如寄一脸惊愣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子好似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珠是活动的,缓缓转了转,视线落在了虞太倾和画角身上。
画角瞥了眼裴如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如此丢人现眼,却居然还被第三个人看到了。
裴如寄愣了一瞬,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来,问道:“虞都监,你识得姜娘子?”
虞太倾唇角浅浅一勾,点了点头。
裴如寄低眸瞥了眼被画角压倒的牡丹花株,冷声问道:“你们两人在此处做什么?”
画角忙说道:“裴将军,你莫要误会,我与虞都监有些话要说,方才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裴如寄望了画角一眼,却是转向虞太倾,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