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司办事,谁人敢拦?又如何拦得住?
一行人在大堂内搜查一番后,径自上了二楼。
章回满脸堆笑迎上前,朝为首之人鞠了一礼,招呼道:“这不是楚校尉吗?不知您光临敝店,有何贵干?”
来人是天枢司校尉楚宪,二十多岁年纪,眉目周正。他并不接章回的话头,面无表情地说明来意。
“天枢司缉拿重犯,还望掌柜的海涵。”楚宪一挥手,身后几名随从便在室内搜寻起来。
“楚校尉,小店本本分分做买卖,怎会有重犯?”章回试图阻拦。
楚宪无暇理睬章回,环顾一周,目光锁定了窗畔。
窗前的细竹卷帘此时是放下来的,一阵风来,卷帘随风摆动,隐约露出其下一角绯红的裙裾。
楚宪取出定踪珠,只见鸽子蛋大的珠子熠熠发光。
他冷笑了声:“掌柜的,你窝藏天枢司重犯,只怕你这店开不成了。”
章回强笑道:“您这话我却听不懂了,小店何时窝藏重犯了?”
楚宪使了个眼色,身侧侍从会意,抽刀在手,大步上前,挥刀朝着卷帘一斩。
章回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卷帘流水般倾泻堆叠,将藏在帘后的画角暴露无遗。
她抱头蜷缩在窗畔,身子微微颤抖。一头乌发原本是梳成凌云髻的,这会儿换成了双螺髻,为她平添了几分俏丽。发髻两侧冒出两只朏朏的耳朵,毛茸茸白团团,看上去分外娇憨。
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手掩面,只露出两只清眸,惶恐不安地问:“你……你们要做什么?”
楚宪愣住了:“一只朏朏妖?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中的定踪珠,只见方才还熠熠闪烁的光芒不知何时竟逐渐微弱下来。
似闪非闪。
章回见状,小心翼翼上前说道:“楚校尉只怕是弄错了,这个朏朏妖胆小如鼠,哪里会是什么重犯?你瞧她吓得耳朵都冒出来了。”
画角伸手抚了抚耳朵,愈发惶恐地望着楚宪。
楚宪不甘心地收起定踪珠,皱眉问道:“掌柜的,这朏朏妖可是你养的?可有豢养文书?”
在阑安城,天枢司眼皮底下,纵然是没有妖力毫无害处的小妖精怪,也须得到天枢司的批准文书,方可豢养,否则便会被当做野妖收走。
野妖是死是活自有天枢司裁决。
章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对于画角扮成的朏朏妖,他哪里有什么豢养文书?可倘若说没有,天枢司定会将画角带走诛杀。
“掌柜的不说话,便是没有了。”楚宪冷笑着挥手,命令道,“拿下!”
画角缓缓起身,接过话头:“我……我是绕梁阁的乐女,不是品墨轩的,章掌柜自然没有我的豢养文书。”
绕梁阁是号称阑安第一的乐坊。阁中乐女舞姬除了人,还有妖。这些妖皆有过人之处,非人所能及。譬如能歌的鲛人,善舞的蝶妖。绕梁阁名字的由来便是因阁内曾有一位鲛人,其歌喉动人,闻之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新笔趣阁
自然,绕梁阁的妖多半法力低微,对人无甚害处,倘若有法力稍强的妖,亦是被天枢司降服后,吸取法力敛了凶性,方能入绕梁阁。
“妈妈遣我来此取画,听到你们要缉拿重犯,我一时害怕,才躲到帘后。官爷,莫非躲起来也是大罪?”画角放软了声气儿,小心翼翼问道。
楚宪原以为十拿九稳能抓到人,却不想功亏一篑。
宝物原来有时也不灵,眼看定踪珠光芒微弱,想来要寻之人已逃得远了。
“既是秋妈妈的人,我就不计较了。你这胆儿也忒小了吧,在绕梁阁是打杂的吧。”楚宪说着,一挥手,带着随从们径自下楼而去。
章回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暗暗舒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道:“盟主,我以为你说的假扮朏朏妖,只是装扮一番。不曾想,竟真的变身为妖,还有妖气逸出,竟让定踪珠也无法探查,这却是如何做到的?”
画角自口中吐出一枚晶莹透亮的珠子。
“这是妖珠,与普通的妖丹不同,是一只朏朏赠予我的。珠上附有朏朏的千年修为,妖气便是它逸出的。至于这耳朵……”画角伸手抚摸着耳朵,神秘兮兮一笑,蓦然用力,一只耳朵便被拽了下来,“这却是假的,我哪有本事真的变身为妖。”
章回一时无语。
他一个伏妖师,虽然在画角面前,不敢称法力高深,但怎么说也是伏妖无数,居然连耳朵的真假都没瞧出来,被骗得好丢人。
偏偏画角还追问他:“章回,本盟主方才扮得像不像?”
章回定了定神,认真说道:“妆容发髻变了后,确实比先前像,算是有五分像吧。不过,你说自己是乐坊的人,发髻上钗环全无,衣衫是布裙,一瞧就是假的。若非楚宪以为你是打杂的,怎会相信。如此,减去两分,还有三分相像。方才你对天枢司校尉说,莫非躲起来也是大罪?如此说话,胆小怕事的朏朏妖是万万不会的。如此,再减去两分。再者,你虽装得很害怕,可你的眼神却不像,……”
“罢了罢了,章回,我晓得自己扮得不像,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