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印平回到家, 醉眼零星,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意,小厮打开房门, 把他往房间里带。
“我不去,我不回去!”张印平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扶着门柱:“振元呢,啊振元, 带我去去见他。”
“唔”,他张嘴干呕了一声。
“大少爷,您喝醉了!”小厮连忙上前搀扶:“我先带您回屋, 一会儿我再去喊振元少爷过来。”
“什么等一会儿!”张印平把脸一板,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我现在就要见振元!”
“好好好”,小厮连声道,“您先进屋。”
小厮把张印平扶进屋子,屋内无人, 他就把张印平放在了床上。
柳玉嫣抱着张景彦待在孙莹的房间内, 张青松在外间摆弄茶具,房间里只有婆媳二人。
“娘”, 柳玉嫣开口道:“庭庭看着好像更喜欢乡下一点呢。”
“没事, 小孩子恋旧。”孙莹低垂着眼眸笑了笑:“庭庭才多大, 不过是在乡下住久了不习惯, 在县城住上一两个月就好了。”
孙莹避重就轻的说道:“再说, 小孩子么,要是遇到不合他心意的事情总要闹一闹,哄哄就好了。”
“是啊,哄哄就好了。”听出了孙莹话里意思的柳玉嫣抱着景儿不自然的笑了笑。
“对了”, 孙莹看着景儿又道:“年底景儿就三岁了,平儿有没有给他找个好的开蒙师傅啊?”
“景儿还小吧?”柳玉嫣愣了愣:“平常家里的孩子不都是五六岁才启蒙么。”
“怎么还能等到那时候呢。”孙莹一脸的不赞同:“你看振元,听说他就是三岁就能读三字经百家姓了,所以一进了学院才能突风猛进,八岁就考上童生的。”
“振元……”柳玉嫣想了想,也不能出言反对婆母,只好道:“这些我也不懂,全要靠印平来做主意呢。”
“你也不能什么事都让印平做啊,他还得考科举,这么些年了他还是个秀才,你作为他的妻子也得好好督促。”孙莹敲打道。
“是。”柳玉嫣沉闷的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她要是还不知道孙莹对褚庭留在县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她也就枉活这么多年了,她笑了笑,抱着景儿道:“母亲,景儿病刚好,我也就不在您这待了,这就送他回去休息。”
“嗯嗯,你快回吧,把景儿照顾好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孙莹和蔼的笑道。
柳玉嫣面上的笑容又僵了一点:“是,母亲。”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禀报,说张印平醉酒回来了。
“怎么又喝酒了?”柳玉嫣眉头皱了皱,也顾不上禇行留在县城的事情了,张印平的胃不好,平日饮食都很清谈,更别提饮酒了,一般外出赴宴张印平都很克制,这次怎么喝醉了呢?柳玉嫣想着,着急的就要往房间赶。
“我也去看看怎么回事。”孙莹也担心的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房间,张默平已经吐了一些,正抱着肚子闭眼躺在床上。
“怎么还吐了”,孙莹看着面前的场景心头一紧:“快去熬点醒酒汤过来。”
“是”,一个小厮应声跑了出去。
“我没醉!”床上的张印平突然醒了过来,他两眼模糊的看着面前重叠的人影,笑着道:“娘,玉嫣,呵呵……”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孙莹皱眉看着旁边的小厮:“他是在哪喝的?”
小厮道:“是在陈府喝的,就少爷与陈公子两个人,刚开始陈公子还劝少爷少喝一点呢,可少爷说他高兴,两人喝着喝着便喝多了……”
“竟然还是自己要喝的……”
张印平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问振元在那里。
柳玉嫣抱着景儿意外道:“你找振元做什么?”
“那你别问,一会……嗯,一会你就知道了。”张印平踉跄的要往外走,孙莹连忙拦住,然后让小厮去找褚振元过来。
张印平走了两步,又坐到了八仙桌边的凳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个时候景儿闻着酒气也开始哭闹了起来,柳玉嫣拍着景儿的后背,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
褚振元听到下人的话,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皱眉看着趴在八仙桌上的张印平道:“张大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孙莹两人摇了摇头。
“是振元啊?”张印平闻言抬起了头:“因为我高兴啊振元,我很高兴。”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揽住褚振元的脖子:“你知道吗,六年了………我考上秀才六年了……,如今呢,我还是个秀才……”
张印平有些语无伦次的叙述着,褚振元劝道:“没事的,大哥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不不。”张印平摇着头:“我十八岁第一次下场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他告诉我他说,张印平,如果,如果你能一鼓作气的考上举人,那你就对得起别人对我的夸耀,如果你要是考不上,那也不要灰心,你要忍住非议!”
张印平声音模糊的哼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忍住非议,又不是我让那些人,我让他们夸我的,我考不上,他们凭什么说话,啊,凭什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