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过后,天气陡然炎热了起来。
在漠河村的一间屋舍内,一个将将两岁的小童正失神的看着头上的屋顶。
小童面润如玉,莲藕似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他穿着一套灰蓝色的小衣,从裸露的脖颈间还能看到里面有一件大红色肚兜和一条银制的长命锁。
“我竟然穿越了!”小童倒仰在床上,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小童名叫褚行,前世来自一个单亲家庭,自十岁那年母亲因为癌症去世后,他就一直跟着父亲生活,这么多年来,褚父一边忙于工作一边还要照顾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禇行身上,以至于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再给自己找个伴。
“这下好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父亲就穿越了,唉”,褚行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下来。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原身名叫褚庭,就在一个月前,刚刚经历了双亲去世的惨痛事件。
原身一家在漠河村算是生活条件不错的一家,家里虽然人口不多,但是褚行原身的父亲颇有些经商的头脑,自小在镇上一家皮货店做一些皮货收购的活计,后来老店长跟着儿子搬去了县里,他就盘下了铺子,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银钱,不仅能供着自己弟弟读书科举,而且还把家里的房屋推倒,重新盖了三间大瓦房,在漠河村,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家。
“可惜,这样一个人却英年早逝了。”不知道是否有自己身体的影响,一想到过去的往事情,褚行也有些淡淡的伤感。
他在房间里思考了一会该如何与老褚相处,院子中的小黑狗“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有人来了?”自原身父母去世后,这个家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褚行疑惑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小跑着往正堂跑去。
他躲在正堂门口往里看,一只小黑狗围在他的腿边拼命的摇着尾巴。
“嘘!小黑!”褚行声音软软的训斥了一句,小小的身体蹲下抱住了小黑狗。
“是二奶奶和三奶奶,她们来干什么?”看清来人后,褚行心中有些淡淡的疑惑。
“振元你有段时间没去私塾了,如今家里的丧事都办完了,还没打算去吗?”屋内,褚行的二奶奶黄春花率先开了口。
褚振元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清朗的声音道:“守孝期间,不能宴饮不能集会,学堂以后也是不能去了。”
黄春花打了个哈哈,尖瘦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可惜了,你是我们县最年轻的童生,多少人还猜着你年后就能下场考个秀才呢。”
褚振元陪着她笑了笑,没有再接她的话,只是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静等两人的后续。
其实两人的来意不用明说他也清楚,左右不过是想劝他把褚行送去给他的外祖父母养育,但是穿越至今,自己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总没有再把别人孙子给送出去的道理。
因此,褚振元眼中的笑意更虚假了几分。
过了片刻,褚振元三伯母钱立春也开口道:“先前不是已经答应要把庭庭送到他外祖父那去了么,还请了族老来做见证,怎么到了日期又不愿放人了。”
钱立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坐在黄春花身旁语气也不显得急迫,只轻声细语的说:“你自己毕竟还小,强行把庭庭留在身边,也照顾不好。我看,不如就让亲家婆婆把庭庭带走,与你与庭庭都好,而且庭庭体弱,早产生下来,现在身体也是刚刚养好,身边是一刻也缺不了人的……”
褚振元眉头皱了皱,要将褚庭送出去,就是原身在将死之际被这位三伯母说服的,这位三伯母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要比黄春花少些凶悍,但是心智却完全不输于大多数读书男子。
褚镇元一直不变的表情动了动,他开口拒绝道:“族老那里我自然会去道歉赔礼。”
如今他继承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设法保住人家家里可能留下的唯一血脉。
黄春花和钱立春听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和黄春花的鲁莽不同,心细如发的钱立春自一进门就发现了褚镇元的不同,只是和以前相比到底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心底里一直有丝说不明的怪异。
她心底思绪微转,看了一眼黄春花后,转头对褚振元道:“他亲家婶子也是好意,想把庭庭接过去养,这本是一桩好事,且不说庭庭,为了能让你好好读书养病,你二伯母可是废了不少力气,大热天来来回回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你就是不体谅…唉……你也要多想想自己读书的事啊……”
“对啊!我这几天来来回回的跑,鞋底都磨坏了两双!”黄春花颇为心疼的附和道。
褚振元依旧摇了摇头:“两位伯母不用说了,就像我先前说的,庭庭是我大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这件事无需再提,两位伯母也不必烦神再来了。”
黄春花是个炮仗脾气,经常一点就着,在整个漠河村都是出了名的,再次被褚振元拒绝,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怎么不听劝啊,我们可都是为你好,你在家病刚好,照顾不了庭庭。”
钱立春看着面前的局面,眼眸闪了闪,她深知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再做其他就会显得刻意,所以就默默退后了半步看黄春花与褚镇元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