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厂房的厂长的公章,和对方签下了按照刚刚“友好讨论”下,所制定出来的购买合同单。
合同上写明,先送货后收款,这是苏曼特意提出来的,因为她翻遍浑身上下,最多也就只能掏出二十块钱,但偏就是她这个穷样,硬是将这份价值三千块钱的订单给拿了下来。
看着合同,王立业几乎可以预见等工会那边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对自己的质问和借题发挥,但……起码能把账平了。
只是,尽管这批压在他心头的货出手了,让他成功将自己为了这批货而挪用的公款给补上,有了能够去买新机器的资金,但这也无法否认王立业被苏曼耍了,害得他在这次合作中失去了主动权,一分没赚上,还搭里面不少的事实。
对此,王立业忍不住刺儿道:“真不知道麦秆公社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你这样厉害的小姑娘,倒是让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小看了小同志你!”
“哪里哪里。伟大的领导人同志,和雷□□都曾经说过‘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我是发展一只花,哪里能开往哪插’这句话,咱们作为革/命群众自然要遵从。所以,我这根本不算厉害,都是为了革.命事业!”
苏曼说着,看了王立业一眼,将他话里“刺儿”又扎了回去,说道:“而且厂长同志你也没有小看我,你只是习惯轻视女同志,觉得我们女同志办不成大事罢了。如果我的出现能让你从此把这个错误的旧观念改掉的话,那我反而要谢谢你让我的工作变得更加有意义了。”
王立业:“……”
礼貌你吗?
看着王立业说不过自己的憋屈样子,苏曼憋着笑将手里的订单合同收好,又主动说道:“什么?王厂长您竟然愿意帮我们主动送货到麦秆公社?要不怎么说王厂长您办事大气呢,不光给了我们基层这么多优惠,竟然还要主动给我们送货上门,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就在麦秆公社等着这批棉布料子送货上门了!”
从没说要送货的王厂长:“……”
周扒皮都不如你会算计!!!
——
在县城里也不过待了两天多时间,苏曼就已经将她这一趟回来县城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
但她有点舍不得她爸和她奶,便十分懂得利用资源的,在带着合同离开纺织厂以前,顺便用王立业办公室里的电话给公社书记办公室带了个电话,将合同的事情说了以后,又顺便请了个假,跟田庆丰说要是有事儿可以给她爸厂子打电,她想再在家里边多待两天,等下礼拜再销假回去。
对于这事儿,苏曼都已经想好了,等过几天纺织厂那边准备发货了,她就骑着自行车去找王立业,到时候把她不掉链子的自行车往货车后面一放——她直接就能跟着纺织厂的送货车一起回去公社,省得再费劲儿蹬自行车回去了!
省钱省力·苏曼·小天才:计划通√
至于纺织厂那边愿不愿意捎自己和自己的自行车回公社,这都不在苏曼的考虑范围内。
这不光是因为她如今在王厂长看来已经等于是洪水猛兽,还因为在她签完合同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厂长问了她的名字……
“苏曼,我叫苏曼。”
“这个名字……”
王厂长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只觉得十分耳熟。
想了好一会,他才猛地一拍大腿道:“你、你就是那个妇女主任?麦秆公社的妇女主任,苏曼?!”
“王厂长知道我?”
“……听说过。”
和蒋副主任多多少少有点沾亲带故的王厂长想着如今已经被“发配边疆”的这位亲戚的愤愤不平,自然是没少从他口中听过关于他之所以被“明升暗降”的原因,更是从他那儿听来不少关于苏曼那不饶人的性格和她在下边基层当妇联主任的一些业绩……
苏曼还不知道王厂长竟然还和蒋副主任认识的事情,只是一想起当天王厂长在知道自己叫啥以后时,那种结合了懊恼、恐惧、劫后重生等复杂情绪的样子,虽然不懂他是如何在那一瞬间把自己的神情搞得像是扇形图一样,但这也不影响苏曼感受他对自己越发客气的态度。
所以,小货车是肯定能坐上的!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啊,那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在苏曼和公社通过电话,请好假,才刚搁家里头待了两天时间,还没待够的时候,田庆丰的电话就打到了县机械厂的工人公共电话上面了。
机械厂效益好,自然是不会吝于一部电话的使用,便在厂房这边安了部电话,供工人们平时打个电话啥的,总比跑去邮局打电话强。不过这可不是白打,是要收费的。厂长的丈母娘专门负责这项工作,这可不是搞裙底关系,主要是丈母娘嗓门够大,所以才选得她来干。
像是此时此刻,苏刚山正在厂房东面教徒弟,位于厂房西面的电话小单间里头,就传来了厂长丈母娘洪亮的声音,喊道:“苏刚山同志——请苏刚山速来接电话,是麦秆公社打过来的,说是有事找你——”
这一嗓门,别说苏刚山了,整个厂房的人都能听见。
麦秆公社?这可是个穷地方。
知道苏刚山闺女搁那旮旯当妇联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