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这样抱着花知,直到人哭累了才轻轻擦干净泪痕,无奈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溺爱:“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由来了么?”
花知自己思绪都一团乱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助的看向钟离。
“那便我问,你答。”
花知点了点头。
“那孩子现在是陷入了魔阴身对么?魔阴身到底是什么?”钟离从花知之前的介绍中听了只言片语,但也仅限于魔阴身会完全失去神智,不算人类这几点。并不知道成因。
花知并不想提这一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阴身与丰饶命途就像爱漂亮的小姑娘并不愿意说自己身上有胎记,但对上钟离那温和包容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根据罗浮仙舟的记载,是因为人们无法承受长生。”花知丧气道:“对于大多数血肉生物来说,‘长生’往往代表着另外一个含义——癌,细胞持续生长,永生不死,以自己的‘长生’侵蚀宿主的身体,直到两败俱伤[1],我也曾问过药师,为什么会有魔阴身的存在。但药师说因为贪心,灵魂承载了无法荷载之重只有两个结局,新生或者死亡。”
花知不自觉的额缩成一团:“我只在画本中见到过魔阴身,当时觉得魔阴身或许是另类的长生,直到我今天看到春儿。那少年周身阴冷森寒的感觉,根本就不能再称之为人类。”
“我大错特错了。”
钟离听完道:“药师为何赐予仙舟人民长生?”
花知没想到钟离会这么问,呆呆道:“神话中,是仙舟受命启航星海寻求长生灵药,求药之舟豪掷光阴岁月,消磨身躯意志,终于盼得药师赐福。[2]”
钟离:“是他们所求?”
花知点了点头。
“那这次救治春儿是谁所求?”
花知想了想:“是春儿的母亲,但我……”
钟离少见的打断了她:“世间万物皆有其代价,付出何种代价都是自己的选择,那位母亲无错,你也无错。”
花知没吭声。
“花知,是非对错于神明而言并未意义。”钟离第一次正式的唤她的名字:“选择的代价无可避免,对于春儿母亲是,对于你也是。这是你成长道路上的一环,在你走向星神的道路上,所需要做出的抉择会比这个更令你痛苦万分。”
花知有些不明白,甚至单纯的让人叹气:“可是成为星神不就可以实现所有人的愿望了么?为什么还会痛苦?”
“因为你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花知感觉自己有点明白钟离的意思却又不是很明白,于是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钟离转开话题:“心情好些了么?”
虽然没能明白钟离的意思,但花知心理上的自责和痛苦却消减了不少,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便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钟离带着她到浴室:“稍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应对魔阴身。”
似乎有钟离在,什么事情都可以有条不紊的解决,那种强大的安全感让花知有些贪恋:“那钟离可以在外边等我么?”
湿淋淋的少女胆怯的用手指够他的衣摆,像只受惊的小兔,惹人怜爱,本想去换衣衫的钟离顿住脚步,点了点头:“好。”
等花知收拾好去看魔阴身的春儿就看到春儿母亲跪在若陀面前疯狂的磕头:“求求您了!放我们走吧!他真的不会伤人的!”
声泪俱下的母亲让若陀又气又恼,显然纠缠得有一会了,看见花知来,恶狠狠道:“你要是在求,我就砍了那玩意!”
那母亲瞬间不敢说话了,看到花知过来又转头去求花知被若陀一眼瞪了回去。
若陀告诉花知,这母亲什么要求也没有,就想带走陷入魔阴身的春儿。
“不行的。”花知摇了摇头:“他最后会彻底失去神智把您也杀了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能和孩子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那母亲一夜之间苍老的不像话,头发都白了大半。
花知不忍再看,先去看了春儿,然而此刻的春儿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厚厚的树皮裹成铠甲,间或一两处长着建木的次生枝丫。
那是完全体的魔阴身。
在星神统治的宇宙,药师并不理会魔阴身、岚恨极了魔阴身、繁育曾想研究魔阴身,总之星神之间从来没有人想过如何治疗魔阴身,星神不做的事只有你两种情况,一个是违背命途,一个是他们也做不到。
如果连星神都做不到,更别说花知这个半吊子继承人了,她看了半天都毫无头绪,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丧气的对钟离道:“我救不了他。”
若陀完全不明白她纠结的点,觉得花知脑子也不正常了:“杀了不就得了,你当时不救他他也是个死,你救了还让他多当了一天正常人呢。现在变成了魔物,还能怎么办?”
花知却不愿意,垂死挣扎:“我觉得还能救一救。”
钟离沉思片刻:“我们对魔阴身知之甚少,留下来可以,但是如果他外出伤人便留不得了。”
最后由钟离做主,将陷入魔阴身的阿春关到了地牢中,将其母亲暂时安顿在了往生堂。
等一切都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