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他近日的确越来越容易受到沈洱的影响,兴许祖母说的那番话,是提点他当心不要和沈洱陷得越来越深。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渐渐也会生出多余的感情,何况是个大活人。
可他和沈洱,绝不是可以生出感情的关系。
是他太不自觉了,日后,还是尽可能跟沈洱保持些距离为好。
顾明昼眸光淡了淡,刚从沈洱身上撇开目光,便听有人低呼了声,语气里还有些幸灾乐祸。
“楚家人怎么来了!”
顾明昼看向正堂外,果不其然,楚家人在顾明佑的迎接下,缓缓走进来。
“老夫人,二侄儿大喜之日,这请帖为何没送到我府上去?”楚家家主面色肃然,冷笑了声,“可是看不起我楚家了?”
看来是还在为拒婚一事耿耿于怀,来找麻烦的。
估计一切都是顾明佑谋算好在此处等他,怪不得这阵子他这么安静。
顾明昼没有开口,毕竟这亲成是不成,在他和沈洱这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本就是假成亲,有人来搅合了更好。
“哪里的话,许是管家办事不利,竟把你们忘了去。快,筱凝筱萃上座。”祖母却不打算让他们坏了顾明昼的好日子,哪怕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当下也只得先见招拆招了,“马上就要开始,你们来得正是好时候呢。”
楚家家主眯了眯眼,冷哼了声,坐在不远处,紧盯着顾明昼和沈洱。
二人按照早已对好的流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顾明昼父亲在闭关,因此他们只拜了祖母。
意外地一切顺利。
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和结契了。
沈洱紧张地透过那薄薄的红盖头,望向对面静立着的顾明昼,对方平静的面容让他也渐渐跟着冷静些许。
喜婆高喊了声:“夫妻对拜,行契礼——”
来了来了,最关键的时候。
沈洱手心又开始冒了冷汗,生怕被别人看出他的小动作,他确实不太擅长伪装和撒谎,每次到这种场合就很紧张。
“伸手。”
顾明昼低声提醒,沈洱才堪堪回过神来,轻轻挽起了长袖,伸出右手食指。
喜婆走上前来,手心捏着一根极细的赤色鸳鸯道簪,在他们二人的食指上皆轻扎了一下。
不痛,指尖却很快冒出一点点血珠来。
“起誓——”
沈洱和顾明昼对望了一眼,顾明昼先开了口:“夫顾明昼愿一生一世与妻沈洱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其心赤诚,天道明鉴。”
话音落罢,沈洱连忙跟着背词儿:“妻沈洱愿一生一世与夫顾明昼连理同枝,缔结良缘,其心真挚,天道明鉴。”
“对指——”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沈洱额头都开始渗出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他可死也不想跟顾明昼绑定在一起一辈子,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要出错。
眼看指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且慢!” 楚家家主高喊了声,“不是说这新娶妻怀胎三月么,我看着为何并未显怀!”
刹那间,沈洱一个手抖,指尖贴在了顾明昼的指尖上,紧接着,一根肉眼可见的红线绕在了他们二人的指上,而后迅速消隐不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谁都知道,契约已成。
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沈洱呆呆地望着那血液相融,指尖漏出无数喷薄的灵气,无一处不在昭示着,从今日起,他们就是真正的结契夫妻!
有、没、有、搞、错?
他愤怒地回头瞪向楚家家主,险些控制不住身上的邪气,气得浑身发抖:“你喊什么喊?”
楚家家主还没输出完,就被沈洱打断,他愣了愣,试图开口,“你……”
“你什么你?你有完没完,别人成亲你喊什么喊,我显不显怀与你何干?”沈洱气得语无伦次,如果不是内心深处还惧怕着顾明昼,他真的有可能会直接扑上去把这个混账打成猪头。
这些愚蠢、可恨的人类!
都做了什么!
他完了,他的后半生,他的一辈子,彻底完了!!
顾明昼也处在震撼当中,见到沈洱快要压抑不住体内暴虐的邪气,连忙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冷静,沈洱。”
沈洱一把扯下头顶的红盖头,那张惊为天人的绝色面容上,此刻眼眶红透,蕴着清泪,他怒不可遏道:“我怎么冷静,你说我怎么冷静?”
他猛地推开顾明昼,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跑去。
顾明昼胸口不停起伏,难以平静,但当下就这么放暴怒的兔子出去,说不定兔子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祖母,我去追他。”
他匆匆道了声,毫不犹豫追上了沈洱。
两位新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让正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见到方才沈洱哭红的眼睛,皆被那般委屈至极的模样震撼在原地。
惟有祖母最先反应过来,她恼怒地将手中拐杖扔在地上,对楚家家主道:“你可满意了,我孙媳大喜之日落得如此地步,可替你那乖女儿出了气?你也不想想,若是换做你家女儿,你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