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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杯茶(1 / 2)

“小路,球场四缺一,来?”

路嘉洋记完最后两个字笔记,赶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将笔记本和书本一股脑往斜挎包里一丢,起身道:“不去,接我弟。”

“靠,把这事给忘了。”

钱英卓一句话刚溜出口,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冲着飞似的往后门跑的人喊:“那你晚饭还和我们一块吃吗?要不要带你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看情况!”路嘉洋丢下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了教室后门。

出教学楼时抽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整。

江元洲乘坐的飞机四点落地。

海大地处近市中心地段,校门口任何时间段都不会出现打车难问题。

路嘉洋随手招了辆出租。

坐上车,报了目的地便按下车窗。

九月初微凉的风迎面扑来,吹散路嘉洋颜色偏浅的短发。

道路旁的高楼与绿植成影往后退去。

路嘉洋盯着发了会怔,才终于回来点实感。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见到江元洲了。

距离他上一次见江元洲,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前江元洲跟着舅舅出国治疗。

出国前江元洲刚过十五岁生日,但由于先天性心脏问题,个头甚至不如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孩。

离别前一晚,江元洲睡在路嘉洋家,一整夜都不肯合眼。

那时候是比现在热不少的盛夏。

窗外蝉鸣不止,仅落一片月色的卧室内,空调送着冷风,两人合盖一条薄被。

身形单薄的少年侧躺着朝向路嘉洋,一双乌黑的眸蒙着点水雾,薄被下瘦削的手轻攥路嘉洋睡衣衣摆。

攥着、看着、安静过许久,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我要是离开久了,你会忘掉我吗?”

路嘉洋应不会,江元洲就又问。

“那你会和别人更要好吗?”

路嘉洋再应不会,就看见江元洲被泪水浸湿的长睫轻轻颤动。

月光下眼巴巴望他的少年有一头乌黑卷发,因为生病,皮肤透着病态的白。

少年的眸同黑曜石一般纯净漂亮,月色下苍白薄唇轻抿,巴掌大的脸如同展厅中经艺术家之手精心雕琢而出的完美之作。

他静望路嘉洋许久后,缓缓靠近路嘉洋,近到整个人几乎缩进路嘉洋怀中。

而后攥着路嘉洋衣摆的手慢慢往上,直到攀至路嘉洋胸前,微摊开手掌轻抓住路嘉洋开了两颗扣子的睡衣领口,才终于再次开口。

“哥,你要说话算话。”

这是路嘉洋关于江元洲,最后一段面对面的记忆。

三年来两人也常视频通话,但由于时差加上江元洲多数时候都在医院,两人每回通话都无法持续太久。

所以算起来,真是三年未见。

有点堵车。

预计四十分钟的路程,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司机停车时,路嘉洋刚好收到江元洲发来的消息。

【哥,我下飞机了,在E口。】

路嘉洋扫码付钱,下车一看,司机停的是A口。

去E口要绕过大半个机场。

他回江元洲。

【等我两分钟。】

回完便将手机往斜挎包口袋一塞,迈开腿往E口所在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C口附近,C出口忽地涌出一大波人。

应该是刚落地一班飞机。

路嘉洋只得暂时停下。

他缓出一口气,视线忽地扫到C出口左侧的角落处,站了个五六十上下的老人。

老人皮肤黝黑,穿一身有些皱的短袖短裤。

他拘谨地站在角落处,脚边立着条约有半人高的蛇皮袋。

路嘉洋看过去时,老人正不太熟练地滑动着手机,边滑边仰头看出口上方。

看样子像是想要找出口标识,但显然看不懂英文字母,很快又低下头,掌心揩了揩衣摆,面露为难地朝不远处的执勤人员看去。

因为人多,执勤人员周围围了不少询问的人。

老人犹豫片刻,最终没往前走。

路嘉洋见状,三两步上前,直截了当:“需要帮忙吗?”

听见路嘉洋问话,老人眼睛一亮。

可当看清走到他面前的男生的时,他又不受控地表情僵硬了一瞬。

老人略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男生皮肤很白,穿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白色斜挎包随意地甩在身后。

因为是单眼皮,加上眼皮很薄,眸色略浅,男生没什么表情看向人时,会给人不好相处的冷漠感。

可一笑,那与生俱来的冷漠感便散得一干二净。

见着面前的高个子小伙露出一抹和善的笑,老人才缓过劲来,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儿子说他的车停在一口,让我去一口找他,你知道一口往哪走吗?”

“E口?”

“对对!”老人似是怕自己说不清楚,笨拙地按亮手机,放语音给路嘉洋听。

路嘉洋听完,点点头道:“是E口,正好我也要去,您跟我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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