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七月在酷暑中悄然而至。
太子自潭柘寺祈雨而回之后,托以暑热卧榻休养,没有回宫,住进了京城别院,皇后娘娘心疼儿子,也搬过来照看他。
有传言是前段时日的废太子一事令太子寒心,所以才病倒了。
为太子抱不平者越发多了起来。
赵凛却好得很,与程玉酌在院中纳凉。
他将井里刚捞出来的瓜递给程玉酌。
“阿娴不必替我担忧,朝堂上,他废不掉我,我不在宫里,他也休想做什么小动作。你只管吃瓜便好。”
程玉酌接过来瓜来。
“太子爷总不能经年累月地就住在别院里。”
赵凛笑了笑,让人换了蚊香。
夜里虫鸣蛙鸣,蚊香袅袅,赵凛抖开扇子扇了扇。
“我父皇自然是春秋鼎盛,十年八年不会有什么事,若是等,可真是有的等呢。”
但赵凛并不为此惆怅,他替程玉酌也扇了扇风。
“眼下已经风起云涌,等下去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他只会越发老去,而我便在朝堂上立得更稳了。这样的时候,就看谁先出了差错!”
赵凛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风吹起程玉酌鬓边的碎发。
赵凛笑着替她挽到了耳后。
“听说皇上今年的头风比往年还要厉害,酷夏时节,只怕他更是难熬。身子难熬,性子也就耐不住了”
赵凛没有继续说下去,笑着看了程玉酌一眼。
“阿娴说我如今是不是沉得住气多了?”
程玉酌想想他之前总爱急躁,如今倒能同皇上拼定力了。
“太子爷确实不同往昔了。”
“那是。”
赵凛得意洋洋拉了程玉酌坐到他身边。
“我能这般耐得住,还是阿娴给我磨练出来的,你说我是谢你呢?还是该生你的气?”
程玉酌连忙推了他凑过来的脸。
“太子爷,院中乘凉,莫要胡来。”
程玉酌是怕了他的。
赵凛倒是想胡来,可天儿这么热,人要是再热起来,那可有的受了。
他只好又坐定了,继续给程玉酌打扇。
“过几日乞巧节,街上尽是好玩的,我陪你去街上转转吧!有几家小铺子的吃食不错,藏在胡同巷子里的,甚!甚是难得。”
只是程玉酌摇了摇头。
“乞巧节那日,四公主邀了我的。”
“赵心瑜?她还嫌填的乱不够吗?!”
赵凛已经知道,程玉酌的事情,就是因为赵心瑜提起程获,顺带着被提起来的。
赵凛不快,程玉酌连忙解释。
“公主也晓得给我们弄了些麻烦事,前些日两次登门想要道歉,都被阿获拒绝了。阿获说受不起,让她莫要再来,她竟在门外哭了许久。”
程玉酌那天并不在家,回来听说也吓了一跳。
赵心瑜到底是公主。
但她问了程获,程获的态度甚是坚决。
“不论是何缘故,我都不想同公主牵扯。”
程玉酌觉得同公主远些是好的。
但公主又上了门。
这次不巧程玉酌去魏家接程姝和盈盈回家,正好遇上了。
公主没提旁的,先赏了盈盈许多东西。
程玉酌以为公主又要找程获说话,可公主却邀了她们乞巧节去吃酒。
程玉酌和程姝连番推脱,公主又落了泪。
“我真想给你们道歉,哪怕程获再不理我,我道了歉好歹心安了!”
程玉酌和程姝面面相觑,没了办法只好答应了。
赵凛听得皱眉,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赵心瑜好,半晌吐出一句话来。
“只能说你们程家姐弟确实香。”
程玉酌一口瓜呛到了嗓子眼。
赵凛连忙替她拍了后背。
“我说的不是吗?我听成彭说,魏全清如今邀了你二妹和盈盈上门,又把韩平宇家的姑娘也接了过去,他这是借孩子哄大人呢!”
程玉酌差点又被瓜呛到了。
“太子爷”
赵凛哈哈笑。
“魏全清颇是过了一段好日子了,我也不能再让他闲着了,这几日就给他弄个差事做做。”
同在京城的魏全清,莫名耳朵热了一阵
赵凛说完这话第二天,魏全清起复的事情就被人提了起来。
皇上自然是不答应的。
“虽是探花,却好歹不分,为那厌真生说话,如何能在朝中任职?”
魏全清是魏阁老的孙子,魏阁老不好说什么,可程阁老却站出来说话了。
程访以上次废太子风波罢黜了许多人为名义,提!议补充人手。
程访颇为公允,提了名的人分布各大势力之中,立刻得到了众臣的认可,皇上竟也无话可说。
朝中总要制衡。
魏全清直接官复原职,继续做他的御史。
皇上头风越发厉害,乾清宫常驻三位太医服侍在侧。
赵凛仍旧以病为名,悠悠地在别院休养。
父子两人沉默着搅动着朝局。
京城面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