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之石又咳嗽了起来,一声比一声严重。
小园赶紧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心里陡然浮起了几分不安。
他摆手做手势安慰她,说不了话,先起来,去了洗手间。
小园不放心地跟在他的背后,站在门外。哥哥一进去就开了水龙头,隔了一会儿才出来,脸色愈发苍白。
感冒的话也咳嗽得太严重了。
她顾不上自己了,忙说:“哥,你还是上医院吧?别转成肺炎了。”
当年向之石检查出来肺癌,做了手术,到了现在也快六年了,这些年他身体虽然弱了些,但也还算平安,应该不会……复发吧?
呸呸呸!小园赶紧把这念头赶出去,一定会没事。
向之石喝了水,缓了好几口气,说:“我会去的……”
这一年多,哥哥不是在妈妈那里,就是陪这位俞小姐,而自己不是在拍戏,就是在苇庄那里,小园闭了闭眼,顿觉得十分愧疚。
“那位俞小姐……”
小园抿了抿嘴,“想必她因为当年也挺怨我的吧,如果你们能和好,我也可以去请求她原谅的。”
如果他们和好,哥哥的心结也会解开,也不至于如此操心了,这对他的身体损耗太大了。
“不关你的事情,你当年还是个小孩,”向之石轻声说:“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自嘲地笑,“我处理感□□也很不成熟,很多事情都是我自以为是,认为这样做对她好,其实都不是……”
“向之石,是你对我说要补偿我,是你对我说我结婚了,我们不能,现在我都离婚了,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这次又有啥不满意?”俞秋瑟直直地盯着他,那眼中的恨意似乎要把他吞了。
坦白讲,在看到离婚证的那前几秒,他的内心似乎松动了下,觉得也许……他们再努力一下……
毕竟他们当年分手不是因为不喜欢了,只是他有苦衷,也许再努力一下,他们能找回昔日的感觉。
他思索了几秒,就这么几秒,俞秋瑟像受到了奇耻大辱,那张离婚证就从空气里劈了过来,打在了他脸上,向之石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抬眼望过去,就看到了她眸中的恨意。
那惊人的恨意,向之石毫不怀疑如果那一纸离婚证是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胸口捅过来。
他敛目,藏起了胸口那刺骨的酸疼。
是他错了,她当时再联系自己的时候,他就不该去见她,不该在她身边祈求她的原谅,这样愈发把她拽入了不甘不愿的深渊。
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非黑即白的性格,认为爱她就必须把她放在第一位,其他人都要靠后站,而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不能事事以她为先。
无论他怎么做,俞秋瑟都会觉得自己是被“牺牲”的那个,即使,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会和好,她也不会忘记。
向之石闭了闭眼,“May,我们放手吧,我们不再适合了。”
和那人的婚姻本来就不是你想要的,现在离了,你也该轻松一些了吧?
你恨我没有关系,我还是希望你早日能摆脱我,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向之石,你走了,你就不要后悔!”
“我还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怕的是……”向之石皱眉,眉间笼上了几分忧色。
“没事的,她对我也做不出什么吧,哥哥你放心。”小园劝他,“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吧?”
“等等,还有一件事,”他说:“我该去探望妈妈了,昨天医院的人还打电话给我,说她最近有些变化……”
小园抬起脸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她们告诉我,妈妈最近在看电视剧,我问了是什么电视剧,是你演的那部……”向之石扶主她的肩膀,“你去看看她好吗?”
“让菜卷陪你过去,你就去看看她,不用呆太久……”向之石的语气几近恳求。
那些熟悉的拒绝的话语涌了上来,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然而此时小园对着她哥哥的脸,却第一次说不出口。
去见见?
哥哥都这样还不忘惦记着妈妈,可她自己已经躲避了这么多年,去见一次又何妨。
何况她此时一个人呆着会越来越伤心的。
“好,我请两天假,我去……”她黑睫敛了下来,压着下眼线的两抹灰影,也压住她眼眶里慢慢涨潮起来的泪水。
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也不忍让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恳求落空。
她总得一件一件去面对。
—
电梯清脆地“嘀”了一声,苇庄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按指纹进屋。
过了一会儿,灯光落在她的脸颊晃动了一下,她纤细的手指举起,按在锁上,终于进屋。
屋子里一片静寂,那种感觉既然有一丝丝陌生。
她转身进了玄关的衣帽间,脱下了长大衣,她神情平静,眼底无波无澜。
忽然,耳边一声熟悉的娇笑,女人的眼神一凝,转过来去,门口那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那熟悉的人正扑闪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对着她笑。
苇庄回过身去,换了室内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