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盲文教辅书。现在学校后面那一大排的宿舍房也是他盖的。
之后这几年陶晓东对这边的资助没断过,因为他这个山上的小学校不像从前支撑得那么困难了。
教室那排平房还是多年前村民盖的,太多年了,最边缘的墙已经掉砖了,看着像是随时都能倒。这次陶晓东来直接给推了,重盖教学区,孩子们集体放了假。
陶晓东这次来得突然,提前也没跟校长联系过。之前跟大黄一起去节目组那边,离这不远,就顺便过来看看。
来了天天从早到晚干活,混一身土。
晚上他就住在学校教师宿舍,校长给他铺了空床位,床单枕头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新的,带着没洗过的新浆。
陶晓东晚上在公共浴室洗完澡,回宿舍收到汤索言的消息。
—机票还没订?
距离上次打电话这又两天了,陶晓东还是不能想汤索言。
最初的情绪沉下去之后,能把事看得很清,也能从头到尾捋清楚了。那晚汤索言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他一直清醒。
这事太难堪,不是做了亲密事之后的害臊或者别扭,就是难堪。在一个清醒又冷静的人面前失去自控,难以自持,他自己演了一出低俗的哑剧。
陶晓东坐在小床上回:还没呢。
汤索言回得很快:好。
陶晓东放下手机,坐那沉默了会儿。宿舍里还有一位老师,师范大学的一个大男生,大四,自愿过来教孩子们英语,不拿工资。
人有点内向,不太跟陶晓东说话。他翻个身已经睡了,陶晓东下去关了灯。
没等他回到床上,手机就响了。
陶晓东看了眼屏幕,竟然是唐宁。
这挺让人意外的,陶晓东想了想,走了出去,上外面接电话。
接起电话先叫了声“唐医生”。
陶晓东找了块石头坐,盖房子那边亮着小夜灯,这会儿工人也都休息了,外面就他一个人。
唐宁叫了他一声“晓东”,声音挺让人意外,听起来很哑。他可能自己也觉得声音不太好听,清了下喉咙才继续说,“我打扰你休息了没?”
“没休息呢,怎么了唐医生?”陶晓东问。
“你叫我唐宁吧。”唐宁说。
陶晓东说“行”,随后问:“找我有事儿吧?”
以他俩的关系,没什么事自然不可能联系。他俩唯一联系过的一次就是约着吃了顿饭,还是因为汤索言。
“我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唐宁又闷着声清了下嗓子,他声音太哑了,“太不礼貌了。”
陶晓东说:“没事儿,怎么了你说。”
唐宁顿了下,之后慢慢道:“我今天……跟言哥见了个面。”
陶晓东张了张嘴,隔了两秒才开口,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啊”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打这个电话来唐宁自己可能也不愿意,所以他每句话都说得慢:“言哥跟我说的话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们……是在一起了吧?”
陶晓东下意识想回句“没有”,然而想想那天晚上他干的事儿,这话说起来也不硬气。陶晓东还没出声,唐宁又补了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他都分开了……他做什么都自由。”
挺会聊天的这么个人,现在也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说。陶晓东隔了好一会儿,只说了句“对不住”。
“别这样说。”唐宁听起来像是深吸了口气,声音不算太稳,“没谁对不住谁。”
俩人说话都不痛快,哪边都不好说。后来唐宁缓了会儿,又说:“晓东,我想问问……你是打算……不,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在一起图个新鲜,还是……以后都在一起?”
山里的黑夜和城市里是很不同的,除去前面的小灯和头顶的月亮,陶晓东什么都看不见。城里处处有灯光,路灯,住宅楼的灯,总会留点亮。山里的黑太寂静了,那种静谧和安宁隐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久了也发闷。
陶晓东低着头打电话,说:“言……汤医生怎么想的我不清楚,看他的意思。”
“那你呢?”唐宁问得直接。
陶晓东坐在那,脑子里好几种回答来来回回打转,最后还是说了句真的:“我肯定不是图新鲜,你也知道我的职业,我要是冲着新鲜去,能选择的太多了。”
唐宁很久都没说话。
陶晓东抬头找星星,竟然看不见。看来山里的空气也就那么回事,像他小时候那样满天星星的地方可能再也没有了。现在小孩儿没躺外头看过星星,也挺可怜。
陶晓东思想都不知道转到哪儿了,唐宁才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陶晓东不知道回什么,说什么都感觉不合适。
这么多年很少有他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然而面对唐宁的时候他也真的心里过意不去。情绪很复杂,他从来对唐宁都没什么负面情绪,现在还多了一些人心里头说不出来的那点情绪。
陶晓东说:“那你早点休息,听你声好像不太舒服。”
唐宁“嗯”了声,说:“没事,你也早点休息,耽误你时间了。”
陶晓东说:“哪儿的话,说远了。”
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