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跟义兄坐在画舫上看龙舟赛。不过这世,许多事情都是她没有料到的——比如,自己会成为一名厨子,不止是厨子,还在京都的醉仙楼掌勺了,又比如,义兄会成为状元……
一切看起来都很圆满。
孟溪的嘴角翘了翘,走回两步盘腿坐在锦垫上。
孟深给她倒了茶:“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你回头瞧瞧,想押哪只船队?”
赌钱吗?孟溪急忙摇头:“我才不押呢。”
“那我来押,你给我一百文钱,我听说许家很是实力,如果赢了有三倍……”
“不给。”孟溪皱眉,“万一输了呢?一百文钱你知道可以买多少东西吗?”
孟深:……
在他看来,一百文钱真不是钱。
“阿溪,你是不是很喜欢钱啊?”孟深忽然一笑。
“也不是喜欢,只是觉得挣钱辛苦。”孟溪苦口婆心,“哥哥,你真的不要乱花钱了。往后你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看今儿你两位同袍请你坐车,下一回你也许就得请他们吃饭,在醉仙楼吃顿饭多少钱你也清楚,还有啊……”她喝口茶水,打算好好跟他算算清楚。
“还有什么?”孟深身子微微前倾,“娶妻的聘礼吗?”
孟溪直接被茶水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孟深走到她身边,给她在后背轻轻敲击了几下:“我是在认真跟你算账,聘礼应该是我需要付出的最大一笔钱了。”
谁要跟他谈聘礼?孟溪咳得脸颊绯红:“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可不帮你算。”
“我钱都是你管着的,你不算谁帮我算?”他见她嘴边还有茶水,伸手抚上去,“反正都是你的。”
修长的手指微凉,触及到唇边,孟溪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几乎跌入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撇过头:“我只是帮你保管而已。”
他舍不得把手缩回来,又停留片刻方才放下:“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习惯了她在身边,她也一样,只是她还在慢慢适应这种变化。
河面上此时传来了一阵锣鼓声,就见早就停靠在岸上的十二只船队齐刷刷的划向了河中央,然后又在一声喝令之后,箭一般窜了出去。
孟溪忙站起来看,孟深指着其中一艘:“这就是许家的船队,你看上面的旗。”
果然每只船队上都插着旗子。
“这好像是去年得第一个的船队。”
“船上的人一模一样多,就光是靠力气了吗?”孟溪问。
“主要靠配合,不是使蛮力就行的,这么多人动作都得规整,但凡有个出错就会影响最后的结果,还有船桨的运用……”孟深解释给她听。
义兄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多,孟溪侧头瞧瞧他,想起他之前说,并非所有的事她都知。
确实如此。
孟溪又想到了他的身世,忽地问:“你最近还是想不起什么吗?”
孟深一愣,随即就道:“是。”但又想着是不是应该有点铺垫,万一到时候突然想起来,指不定孟溪会怀疑,他又添补一句,“最近偶尔会梦到一些场景,似乎很熟悉。”
“真的?”孟溪极为欢喜,“是梦到你家了吗?”
“我也不知,也许是吧,看不太清楚。”
“慢慢来,也许哪一日你就会完全想起了。”
“嗯,到时带你去我家看看。”
他笑容浅浅的,却勾人,是那种满心满意要把你带回家的样子。
孟溪被他看得撇过头,没说话。
但愿不是什么西域的……她心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那实在是太远了。
龙舟赛很快就决出了胜负,最后夺魁的是张家的船队,孟溪道:“看,我给你节省了一百文钱!”
好似多大的功劳。
孟深忍不住笑:“真厉害,过来,我烤鱼给你吃。”
午饭的粽子没了,只好让船夫去弄了几尾鱼,洗干净了在船尾烤制。
结果还没开始烤呢,旁边一艘画舫靠了过来,有个小厮朗声道:“上面可是孟修撰?我们老爷请你与家眷一起过去用饭。”
“哪家的老爷?”孟深询问。
“章家。”
姑父吗?孟深豁然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对面那艘画舫上的章昀,他眉头拧了起来。
如果去的话,岂不是要看到姑姑了?
前世姑姑虽然觉得他与父亲也有几分相像,但一开始并不信他,非得逼着他说出几件旁人无从知晓的事情来,才认下他这个侄儿。
孟深心想,所以她也不可能起什么疑心,难得一见,倒也罢了。
始终是工部的左侍郎,亲自开口相请,他不能不给面子。
“走吧,我们去那边吃饭。”
带上孟溪,让她提早认识自己的姑姑,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你确定?
孟深:你最好不要搞事。
作者:我一直在搞事啊。
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