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镇离京都不远,不然仙游楼也不会有许多来自京都的吃客,来回一趟不过一两个时辰。
孟深下了车,看一眼巍峨的城墙,缓缓走了进去。
宣宁侯府位于荷花巷,与叶家只隔了两座宅院的距离,但叶家人丁兴旺,秦家却是早就凋零了。
他站在侯府门口,看着那门匾出神。
父亲去世之后,姑姑又远在鹤州,家中便只剩下继祖母,他,还有二叔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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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是继祖母的亲生儿子,为让这儿子顺利的继承侯爵,继祖母与二叔合谋对他下毒手,说是去避暑,带他来到庄子里,却想取他性命伪造成一桩盗匪劫掠的案子。
幸好他有个忠心的仆从,发现了端倪,让自己的儿子假扮他睡在床上,然后将他藏在暗处,打算偷偷转移。
谁料到平日里极是慈爱的继祖母分外狠心,竟是使人纵了一场大火。
那时,纵火的人都盯着那处厢房,以为他在里面睡着了,他才能趁乱逃出。
失忆前,留在脑中的最后一个印象,便是那庄子里的熊熊大火了。
他后来流浪了几日,在一个林子里遇到义父,被带回盐镇。
发生这桩事情后,继祖母以为他死了,那爵位自然会落在二叔身上,岂料他的姑姑立刻从鹤州赶回了京都,请求炎武帝彻查。父亲是为保卫疆土而战死的,炎武帝很顾惜秦家,在命大理寺调查之后,终将案子告破,继祖母,二叔被处死,二婶带着孩子离开了宣宁侯府。
他们都不知自己没有死。
此后宣宁侯府便成了无主之宅,但姑姑不舍得它破败,留下秦家的世仆在此看守,每日打扫,一如往昔。
这就是他的身世……
孟溪一直希望他能想起来的身世。
孟深驻足片刻,往集贤街走去。
姑父章昀前年被调回京都,姑姑同一双儿女也跟随而至,后来表姐得太子喜欢,很快被封为太子妃。炎武帝赐下一座宅院,便是在集贤街。
前世,他就是在这个时辰敲响了章家的大门。
姑姑一开始不信他是那个侄儿,直到他说出幼时的事情,姑姑才抱着他痛哭。
后来在姑姑家住了一段时间,中间提到孟家,姑姑说要报恩,他想到那个头脑不清,非得喜欢林时远的义妹,便马上回了盐镇。
结果那个傻子竟是病得要死了。
他不敢耽误,当夜就带她回京都。
她睁着快要失去神采的眼睛看着他,吃惊的道:“哥哥……”她那时好像非常的冷,缩在他怀里,似乎他是她唯一的温暖。
孟深的手快要拍到门上时,突然又缩了回来。
他一旦跟姑姑相认,以后便会恢复宣宁侯的身份,他还怎么当她的哥哥呢?
他以后就要住在京都,而她会一直住在盐镇。
他当他的侯爷,她当她的厨子。
不会再有夜晚教她写字的时候了,也不会再有她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他跟她之间肯定会隔了一道鸿沟。凭她现在对他的想法,哪怕知道他是宣宁侯,也会说,“义兄,你不用管我,我很好,你往后不必来盐镇了。”
想到这里,孟深就觉得气闷。
如果她真这么说,他有脸经常往盐镇跑吗?哪里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
不……
他不是要离开她吗?
为什么此时想得都是她呢?
孟深深吸一口气,又要敲门。
就在这时,从侧门忽然抬了一顶轿子出来,里面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走快点,别让姐姐久等,她要跟我一同用膳呢。”
那是姑姑的儿子章云泽,看样子是去东宫探望太子妃章云慧的,孟深前世与他见过,这表弟极为的开朗,知道他是表哥时,时常要拉着他一起玩,将京都都走遍了。
“你找谁?”少年从轿中看到了他,探头询问。
孟深怔了怔,下意识道:“不找谁,走错路。”
“哦。”少年又催促,“快点,快点!”
轿夫立马走得飞快。
孟深看着远去的轿子,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
不想今日竟有人来提亲。
王氏看着镇上这位出了名的媒人,吃惊的道:“你说谁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我们盐镇的,是蔚县的张家,家里有上千亩良田呢。”
那可是地主,王氏心里喜滋滋的:“那人怎么样?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家阿竹的?”她正好也想给女儿定亲,谁想到好事自己送上来了,还不用自己费劲。
“百里挑一,文质彬彬也像书生,至于如何知道,听说是在集市遇到你们家阿竹了,他看了十分喜欢,就使人打听到你们孟家。这不就让我来问问吗,如果你们觉得可行,那就见一见,如何?”
这媒人不像别的媒人,喜欢胡说八道,都是有一说一的,故而在她手里成双的很多,王氏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