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几十年前她和政哥两人在赵国过日子,更是难多了!
她穿着太后的奢华礼服,本来就不方便行动,求生能力几乎为负。再加上山里虫蚁极多,把她咬得满头满脸都是大包,挠得脸上一条条红痕,再也不复以前的花容月貌。等她走下山路时,裙子也破了,发髻也乱了,手掌上满是黑垢,衣衫褴褛跟个野人差不多。
她的嗓子又干又渴,一路在官道上跌跌撞撞。
“有人吗?救命,救命!”
“有吃的吗?有喝的吗?”
“来人呐,我是大秦太后,太后!”
有一对祖孙带着驴路过这儿,本来想要伸手帮忙的。但他们一听赵姬说是“大秦太后”,伸出去的手立马就缩了回来。
秦赵两国交战多年,赵国人死了数十万人,赵国的百姓们把秦人恨得透透的,就差没生啖其肉。祖孙中的老头子打量了赵姬一眼,面目丑陋衣服破烂,压根不相信这人是秦国的太后。
“大父(祖父的意思),这人亲秦,肯定不是个好人!”
小孩缩了缩头,牵着祖父的手就要快步走。那老头子觉得这个女人想做秦人想疯了,他最是鄙夷这种不爱国的人,头都不回地牵着驴子一路向前。
生怕赵姬赖上他们似的,没一会儿祖孙俩爬上驴背,驴子跑起来“踢踏踢踏”,泥地上尘土飞扬。
跟在后面的赵姬吃了一嘴驴屁,那些没良心的已经跑了几里开外。
“气人,真气人!这些见死不救的,回头我让政儿都砍了他们......”
蓬头垢脸的太后娘娘跺了跺脚,嘴里忍不住咒骂,她何时被人这样嫌弃过?
连当舞姬时候,也没有!
心里有火就是力量大,赵姬沿着驴蹄印,好不容易走到一座小城镇里。她不得不庆幸,守城的士兵没有学秦人户籍那一套,她没有身份/证,穿得又邋遢,被蚊虫咬得满头红疹,连守城的小兵都嫌弃。
年轻人把她当作有病的,大声喝骂:“你这疯婆子,快走快走!”
“诺,诺。”赵姬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暗自大骂:“等我回去之后,我叫政儿把这儿平了!”
她没有留意到,自己提及长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
多亏满脸的包还没好,像是疫病一样,连拐卖妇女儿童的奴隶头子都没正眼瞧过赵姬。
在此地人生路不熟,经营当铺的是一个山羊须的中年人,赵姬用身上系着的白玉玉佩,只谈得一套二手衣裳,一小袋铜钱。她嫌少,想要拒绝交易时,门口几个壮汉就围了过来。
那些壮汉把拳头捏得啪啪响,“哟,捡来的东西还嫌少?疯婆子,白得那么多东西就不要太贪啊。”
这话分明就不信赵姬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他们随意拿些东西打发赵姬,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我,我......”才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啊。
赵姬害怕被一群壮汉揍,怂了,她不敢说自己说大秦太后。要是这些人仇恨秦人,把她要杀要剐那怎么办啊。
灰头土脸的太后娘娘只好提着一小袋钱,换上了粗布麻衣。好在她之前把值钱的簪子贴身藏好,不然肯定让这家黑当铺强买强卖了。她想了想,又把簪子上的珍珠掰了下来,选了最小的一颗,换取了客栈里的食物和住宿。
没有善解人意的宫女伺候,也没有精致可口的饭食和甘甜的美酒。赵姬说尽了好话,那小二才烧了壶热水,让她自己端回去用着。烧水的锅刚煮过肉,木盆里的热水上飘着一层油花。
往日里的太后娘娘肯定觉得恶心极了,但此刻她看着浅黄色的油,水里还有点煮肉的膻味。
“真香啊。”她咽了好几口唾沫。
忍住了喝洗脚水的**,赵姬把脚放进发黑的木盆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的丈夫和孩儿肯定在邯郸等着,等她到了国都邯郸,就是她享福的日子里。她会给政儿写信,把自己受到的苦难都一一控诉,政儿那么孝顺,肯定会替她都讨回来的!
这几乎成了赵姬坚持下去的执念了。
没有人回应他。
“救驾!朕的人呢!”
他竭力张开嘴巴,大声喊着,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赵高!李斯!胡亥呢?扶苏呢?”
赵政使出秦皇扫**的强烈气势,终究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的豪华马车已经被臭咸鱼的汁水熏黄了,昔日镶嵌在马车上的宝珠已经失去光华。一直得不到救援,赵政便先屏住呼吸,想要自己动身爬出去。
这一动,就坏菜了!
他发现屏住呼吸后,跟之前并无两样,恶臭味依旧直冲他的灵魂,试图把他击倒。
不对,是他之前压根就没有呼吸。
“朕记起来了。”他已经死了。
与咸鱼堆共存的始皇帝,也变成了一条咸鱼,瘫在那里,不能动弹。他在咸鱼堆里打转了七日,才能“飘”出去看看。他飘到一处楼阁,看到幼子胡亥和赵高在饮酒,脸上丝毫没有悲痛之色。
胡亥喝得醉醺醺的,怀里还搂着一个美人,狂妄地问:“大哥如何了?”
听到这儿的赵政竖起了耳朵,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