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京城小孩子吹牛逼的时候会说:“长大之后,我要去做造火车的那一个!”
京城的蒸汽火车是特有的一景儿,懂得造火车的匠人们都是技术人才,他们不是普通的匠人,他们身上都是有官身的匠官!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匠官也是官老爷,能当上官老爷多荣耀啊!
人们听闻朝廷每年都会招揽匠人去造火车、修铁路,能够通过考核的人才可以获得官职,领得俸禄和米粮等福利待遇。比如北京火车站某位工程师是从八品官职,他的年俸是二十五两银子,每年发放白米十二石。从八品匠官的收入不是特别高,折算成后世人民币的年收入大约是每年一万多块钱,但是他们的隐形收入特别高。
“比如火车上卖的吃食,他们每日都能分得新鲜的,甚至还能拿一些回家。”
“再比如这些匠官的父母和子女亲属可以去免费坐火车,根据朕所知晓的,他们的亲人们有很多会每日来往外城和内城,在内外城之间带货贩卖,赚个差价。光是卖菜的那个刘老头来说,他的儿子考上基层匠官,刘老头每日从外城的田地里割两担子新鲜白菜,他坐火车拿去内城的大户门前兜售,每斤白菜起码能挣两文钱!”
“又比如火车的零件,一个钉子一个锤子什么的,偶尔有些出入,每个月丢七八个锤子、坏了一两盒钉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萧靖跟古力讲起官员们的“隐形收入”,听得小孩睁大眼睛。在孩子的眼中,当官的怎么可以不清廉呢?
“他们怎么可以拿公家的钉子和锤子回家?”古力皱起小眉头,“这是朝廷的东西!”
萧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儿子好像又长高了:“人嘛,是一样很复杂的生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意外。只要大体上不犯错、能办事,便把他当作是一个七八分的好人。”
古力很认真地说:“如果我去造火车,我一定要死死地盯着他们工作,不让有人贪墨东西。”
萧靖摇了摇头,小孩子想事情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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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些年,万岁攒了不少钱。他打算继续修铁路造火车,先修从北京到天津的铁路。再以北北京为起点,修建北京到各省的交通铁路。
“指不定到古力当皇帝的时候,大明的土地上已经有十几条铁路,火车到处跑得飞快。”
万岁有些时候会感叹,可惜他看不到那个场景。
萧靖有心让儿子长长见识,他打算出一趟远门,带着古力去看修铁路。从北京到天津的距离并不远,快马加鞭之下一日能到。但古力远远没想到,一条铁路居然会惹来许多问题。
太子设想过若干种问题,比如铁路所费的铁矿和钱银、比如拦路的小山丘和岩石、还有需要征调的大量修路民工。古力万万没想到,这三种的问题其实是最好解决的,最棘手的问题有以下——
比如开路的时候不小心挖到某家的祖坟。
工程队按照图纸施工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一处坟墓。说来也是奇怪,那一处坟墓上面没有墓碑,也没有拜访供奉的香炉,土丘边上种着一棵槐树,看起来跟普通的土丘差不多。直到民工们开挖下去之后,有人发现铲子下面碰到的不是松软的泥土火车砂石,而是某种硬物——
“妈呀!”
那个民工惊呼一声,他的铲子从土里带出来几丝木头的碎屑。他以为是埋藏的枯木,再深挖几下,发现挖到的不是枯树,而是棺材。
他力气大,连挖好几下,棺材的一角已经被他挖破了。黑乎乎的棺材就搁在地下,叫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个民工慌了:“头儿,这怎么办啊。”
带头的小队长也有点慌,说:“我先禀报给大人!”
萧靖站着工程队里头,他穿着一身官服,别人以为他是大官,把“挖到坟墓”的消息禀报给他。万岁想了想,说:“先到附近的村寨去询问,首先弄清楚这一出坟是谁家的。再好声好气地把人请来,商量赔偿的事情。”
古力戴着一顶小小的头盔(古代的施工安全帽),站着父亲的身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看着蜂拥而来、扛着锄头过来争吵的男人们,心里有些紧张,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
“怕啥。”萧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看我的!”
工程队的人在附近三里远找到一条村子,一番询问,终于弄清楚挖到的是谁家的坟。坟里埋着的人姓周,名叫周老三,据说周老三当年受某位算命先生指点,算命先生给他看好如今的那块坟地。
周家在村里很穷,穷得只有两件瓦房。当年的算命先生告诉周老三:若想要子孙发达当地主老爷,周老三的坟头必定不能立墓碑,也不能安放香炉祭祀。
临死前的周老三交代儿子:“我的坟不用墓碑,也不需要香炉。你们如果想要当地主就听我的,半仙说的准儿没有错!”
周老三很推崇那个算命的“半仙”。
周老三的儿子周大富半信半疑,他们周家在土里讨食好几代人,裤腿里都是泥巴,从来没有奢望过要当上地主老爷。然而他家穷,要请石匠来凿墓碑要花不少钱。周大富一合计,干脆听老头子的,把墓碑和香炉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