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们的幼儿园生活可谓多姿多彩。
除了苏洵的常规教学,官家还给公主们安排了插花课。宋人认为插花是一种艺术,与焚香、点茶、挂画并称“四艺”。
萧靖心想,要是别人都会插花,他家姑娘不会,以后走出去交际的时候得有多伤心啊。他看过堂兄赵允弼的闺女玩插花,才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能插得有模有样。
是过节的时候,能卖五六百一束的那种水平!
“我找到教授插花课的先生。”他跟张嫣说,“审美要从小时候培养起来。”
张嫣提出一点:“得小心花粉,把药备好,我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对哪种花过敏。”
萧靖一惊,他光是想着学插花,从差点把这一样忘了。
过敏不是病,但是发作起来要命!
温成皇后会过敏,张嫣用寻常的植物胶画珍珠妆会脸上发痒。后来萧靖用米熬了浆糊,她改用浆糊贴珍珠,脸就没事了。
花粉有可能会成为一种过敏原。
官家安慰张贵妃:“你放心,我陪着她们上插花课。”他不知道大福她们几个会不会过敏,过敏平时察觉不出来,等发作的时候就晚了。
张嫣握着他的手,她放心把三个女儿交给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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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位公主得知有插花课之后,十分高兴。宫中新得一批西京鲜花,光是牡丹都有九十余种,还有其余花卉。她们得知课上要摆弄鲜花,觉得这是在玩儿,肯定很好玩。
“这门课不用写字,真好。”生生悄悄告诉萧靖。
萧靖:“……”
原来不用读书写字的课程,最受小朋友们喜爱吗?
官家聘请殿中丞丘濬担任插花课的老师,丘濬是天圣五年的进士,如今已经五十几岁了。小老头对插花艺术很有研究,出版了一本刊物叫做《牡丹荣辱志》。
光看书的名字,好多人都知道老丘是牡丹的狂热粉,对此很有研究。
自李唐以来,世人多爱牡丹。丘濬本来不是很想给公主们当幼儿园老师,他年纪大,体力不佳,实在难以管教三个精力旺盛的小丫头。又不是教太子,他有这时间回家带孙子不好?
无奈陛下给的实在太多了——
萧靖得知丘濬爱牡丹,赏赐他钟意的牡丹名品。进贡的姚黄、魏红(又名魏紫)、细叶寿安、九蕊真珠皆是名品,外面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老丘扛着一盆最大的姚黄就跑,腿脚灵活敏捷,瞧着比往日利索多了。
萧靖笑道:“嘿,这个老滑头。”
丘濬收下御赐的牡丹,摆在家里赏心悦目,越看越高兴,这会儿倒不觉得给公主教学是一件苦差事。当公主们上插花课的时候,苏洵不用教书,变相是他可以放假。
可是苏洵依旧过来上班。
哦,不对,是蹭课。
苏洵没学过插花,《插花艺术》在大宋是一门贵族课程,他对此一窍不通。老苏听闻宫里有插花课,带了礼物给讲课的丘濬,虚心求教:“吾出身乡野,年少时不曾学过插花。今日听闻有丘大人这样的名师,想向先生拜师。”
“名师不敢当。”丘濬摆了摆手,“你若是想听,在后面找一个座位,莫要妨碍诸位公主进学即可。”
“多谢大人。”苏洵再行礼。
丘濬允许苏洵旁听,却没料到皇帝也会来听课。皇帝熟门熟路地坐在课室后面,哦,旁边的苏洵觉得压力很大,但又以为是情理之中。
苏洵:我上课的时候,陛下来听课。所以丘先生上课的时候,陛下也来听课。
苏洵:这很正常,对不对?
正常个屁!
丘濬的白胡子忍不住抖三抖,他瞄了一眼皇帝,又瞧见三位公主,心想牡丹果然不是白送他的。不过老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宫人们搬了好多鲜花进来课室。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宦官,足足来回搬了七八趟。资善堂放不下,就放在外面的空地上,扯了纱网来给花遮荫。
当真是花团锦簇,争相斗艳。
除了有稳居中心的牡丹,还有芍药、海棠、茉莉、豆蔻、虞美人、丁香等等。牡丹富贵,芍药清丽,海棠娇艳,茉莉可爱……若这些花朵能化身成美人,恐怕没有哪一位的皇帝的三宫六院能比得上群花之美。
对于一个爱花之人来说,这是天上人间一般的快乐!
丘濬身处花丛之中,心情格外美好。他对着三位公主讲课:“花中之王,莫过于牡丹。先以姚黄为王,魏红为妃,占其尊位……”
大福听得似懂非懂,小声问妹妹们:“是不是爹爹是姚黄,娘亲是魏红?”
“我不知道。”小花纠正道,“爹爹是皇,不是王。”
生生嘀咕道:“怎么没有贵妃?只有妃?”
丘濬察觉三位公主在交头接耳,顿了一下,继续说,“位既尊矣,必授之以九嫔。臣以为,花中九嫔,为牛黄、细叶寿安、九蕊真珠、鹤翎红……更有世妇、御妻之流。”
后面的萧靖和苏洵大致听懂了,可惜三位公主都没有听懂。
三张小脸上是同款茫然,丘濬提问坐在中间的小花:“公主可明白臣刚才所讲?”
小花直话